前廳只有君無冥一人,正皺眉思索著些什麼,秦禾走上前將藥膳放到桌上,欲言又止。
平丹城回京的路上六王妃也不是沒準備過藥膳,不過大多都是配了藥,而後交給小滿,自己站在一旁指揮,味道或有欠缺,卻也勉強下的去口。
今日他看見虞汀蘭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湊到小滿面前問了一嘴,這才知道虞汀蘭是幾乎沒有下過廚房,遠遠瞧著光是鹽就放了好幾勺,哪裡還是人能吃的東西。
君無冥不查,就著碗喝了一口,皺眉含在嘴裡許久方才嚥了下去,神色怪異的看向秦禾:“今日這藥膳誰做的?”
秦禾吶吶的道了聲王妃,君無冥揉揉眉心嘆了口氣:“撤了吧。”
這丫頭是真記仇。
有下人過來撤了藥膳,君無冥目送下人離開前廳,這才將目光轉了過來,連灌了兩碗茶水下去,朝秦禾道:“殿中多派些人手看著,跟止戈提一下,宮裡面也盯的緊些。”
……
繼相府小姐俞蘭萱‘臥床不起’後,俞相也開始纏綿病榻,接連告了三日假,府上閉門謝客,天大的事敲門都不開,急了頂多是管家在裡面顫巍巍回一句,說老爺病重,恐過了人,短時間內不見外客。
彼時京中流言已經傳遍,說相府小姐傾心當朝太子殿下,一路追去邊關又追了回來,還當眾宣佈自己是未來太子妃,俞相多半是被氣病的。
俞百川官居丞相,沒什麼政績卻憑藉著會揣度御皇心思,在高位上一呆就是十來年,早已惹得一眾自詡文采非凡、衷心為國的文官恨得牙癢癢。
眼下都知道是什麼情況,不好明說,卻免不了見面之後相互拋兩個眼神,說一兩句[世風日下]的酸話。
早朝御皇又沒看見俞百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臨到下朝,沉著臉朝君無冥招了招手:“太子留下。”
心思玲瓏的大臣自然是猜到了御皇要說的是宰相家的事,有心放慢腳步想聽上一兩句,一抬眼見皇帝身邊的李泉笑眯眯的在大殿門口站著,忙收了心思,緊走幾步跨出殿門。
身後殿門沉沉的閉上,連帶著外間濛濛的光線也避了去,君無冥站在殿中,一臉坦然,御皇皺眉:“你身上的毒如何了?”
君無冥道:“尚可。”
多說一個字都嫌累的樣子,御皇卻習以為常,皺眉又問道:“你與俞家那丫頭,怎麼回事?”
君無冥道:“去平丹城發生的事,兒臣已同父皇盡數說了,兒臣與俞家小姐並無瓜葛。”
御皇抬手按了按眉心:“那現在你準備如何處置?”
那日君無冥進宮,一則是說了一路上的所遇所聞,二則,是表明自己身中劇毒,尋了位良醫呆在身邊,正在解毒。
他這個兒子,做事向來沉穩,既然能這麼說出來,必定有解毒的把握,便當做例行彙報,沒多問些什麼。
直到俞百川進宮哭訴,他這才明白過來,君無冥哪裡是彙報,分明是給了那人一道救命符。
若是他權衡利弊派人暗殺,相當於將君無冥的命也搭了進去,儲君與大臣子女的性命孰輕孰重,君無冥這是逼著他看清楚。
如今坊間非但流傳相府小姐的千里追夫,還有當朝太子的金屋藏嬌,藏得還是個男人。
他的這些孩子,喜好不論,只要不過分,不傷及皇室顏面,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眼下已經超出了他的容忍範圍了。
君無冥淡淡道:“殺。”
謠言他不是不知道,也差人查了,放出謠言的正是這幾日閉門謝客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