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隨行的皆是虎衛,一路並無交談,一時間耳邊只剩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響,及林間惱人的蟬鳴。
馬車的輪子壓過了一顆石子,車廂稍稍顛簸了一下,虞汀蘭好似猛然被顛醒了一般,啞然失笑。
她倒是忘了,眼前這姑娘還把自己當做假想敵來著。
俞蘭萱見她笑的越發放肆,不知是氣的還是熱的,連帶著臉都微微紅了起來:“萱兒真心為蘇公子考慮,話已至此,蘇公子好好想想,好男兒當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你…你留在殿下身邊,是沒有出路的。”
大概官僚家裡的小姐都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虞汀蘭笑夠了撐著桌子直起腰,抬手擦去眼角的淚道:“可是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一要流血二要流汗,蘇某怕疼,力氣也不大,如何能做的?倒不如找條大腿抱著,混個溫飽也知足了。”
她這話說的無賴地很,俞蘭萱沒料到他會這般反應,瞪大了眼睛看了虞汀蘭片刻,悻悻的一扭頭,眼底的嫌惡一覽無餘:“蘇公子若是執意如此,萱兒多說無益,公子日後便多保重吧。”
她那日從城主府離開的時候沒有帶上尋春,尋春醒了發現自家主子丟了,著急火燎的給京中寫了信,不知父親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君無冥同意帶她一起回京。
雖說傳聞中這個太子殿下的喜好有些異於常人,但那畢竟是傳聞,且多日相處下來,她倒也覺得拋開這些不談,君無冥確實是個不錯的郎君——身世顯赫,能力超群,容貌俊美。
如此,才能配的上她這京城第一才女不是?
有心想增進一下感情,可偏偏同行的還有這個叫蘇南,長大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晌午那一幕,旁人沒瞧見,她卻看的清楚。
蘇南朝君無冥扔了快泥巴,君無冥非但不生氣,竟然還垂頭笑了一下。
在京城這麼多年,有誰聽說過當朝太子殿下朝誰這麼笑過?
幾乎是一瞬間,以往當做玩鬧聽過的那些傳言一股腦兒的擠進了腦子裡,忍了又忍,到底是找來了。
既然拒絕她的好意,就別怪她不留情面了。
面前的光束跳了一下,又被簾子擋了去,面前端坐的人已經不見了。
虞汀蘭撩開窗戶,朝著外面粉色長裙的女子彎唇一笑:“不過若是丞相大人能把小姐許給在下,在下也許會考慮一下。”
眼見著端著架勢一步步往回走的俞蘭萱好懸沒來個平地摔,虞汀蘭心滿意足的撒開拽著窗簾的手。
嘖…小姐就是小姐,不禁逗。
不遠處的另外一輛馬車上,君無冥將簾子撩開一點正往虞汀蘭那邊看,見她放下了簾子,亦將簾子放了下去,獨坐車廂,嘴角隱隱上翹:“看好了,人別死了。”
秦禾朝俞蘭萱的馬車方向看了看,道了聲[是]便邁步離去。
……
平丹城離京城約莫有一千三百里,行程快些十日不到便可抵達京城。
可自打俞蘭萱去找過一次虞汀蘭,便沒由來的頭疼起來,馬車稍微快點就開始哎呦叫喚,十日的路程生生拖成十七日,方才遠遠瞧見京城的城門。
期間君無冥的毒發了兩次,次次兇險,眼下那塊救命的龜甲也不過只剩下一半,虞汀蘭每每摸著百寶囊,都心疼的恨不得踹君無冥兩腳,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將這份心思按下去。
京城乃是大御國都,城門自然與它處不同,格外的巍峨堅實。
馬車停在離城門約莫十數丈遠的路邊,一行人原地休整,虞汀蘭斜靠在馬車車廂上,瞧著俞蘭萱一副梨花帶雨柔弱可欺的模樣,又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將手裡的果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