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多風沙,五月底的光景,晌午時分太陽曬的路面石子都有些發燙,山林間卻山風吹拂,綠葉婆娑,樹蔭清涼。
虞汀蘭依舊一身男兒裝扮,大大咧咧用袖子擦了汗,尋了個凸起的樹根坐下,撩起衣襬扇風,一眼瞥見君無冥正看著自己,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別開了眼。
那日君無冥叫破她的身份,倒也不是特別尷尬,本來他們就已經沒什麼瓜葛,現下她拿錢做事,做的正經營生,也無需怕他。
可這麼個心肝兒都黑了的主兒,藉著賠衣服的名頭昧了她的血汗錢不說,還說剛從戰場上下來就跑過去救她,好懸沒丟命,一定要她把毒解了才行。
天可憐見的,配這毒藥的時候,很多藥物放了什麼量她自己都沒研究,現下竟叫她連夜研製出解藥來,可不是難為她!
兩日之內沒有把解藥交出去,這不就被強制帶回京城,為了防止她逃跑,君無冥竟然還派專人把小滿給單獨看了起來,可憐那丫頭也是個傻的,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正腹誹,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水壺,順著水壺向上看,果然是君無冥那張臉,虞汀蘭皺眉看了他一眼:“勞煩殿下了,在下有手。”
君無冥隨意點了點頭,也不強求,收回拿著水壺的手自己喝了一口,而後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邊:“六王妃解藥可研製出來了?”
虞汀蘭依舊撩著衣襬扇著風,聞言也不看他,朝著大路的盡頭遠遠的看著,口中冷笑道:
“大概是被抓的時候傷到了,現下好多事情都記得不大清楚,那毒的方子一時半刻想不起來,解藥也不曉得還能不能做出來,殿下可得好好活著,別沒等到解藥就毒發身亡了。”
路行了三日,她這解藥也做了三日,每每拿去給君無冥嘗試,他服下之後調息一番,都會衝她沉重的搖搖頭,上一次還嘔了一口血出來,嚇得她還以為自己放錯了藥,這就把人藥死了。
話說雖然製毒的時候用量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拿手掂量著應該差不了多少,怎麼非但不見起色,反而好像有加重的趨勢?
想不通想不通。
她這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字字都透著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君無冥卻渾然不查,正兒八經的點了點頭:“孤會的。”
而後不待虞汀蘭發作,起身往迎面而來的二人走去。
迎面走來的是小滿,她拉著秦禾在溪邊抓了兩條魚上來,正興高采烈的邊跑邊問:“公子,這魚怎麼吃啊?”
虞汀蘭只覺得自己太陽穴處的青筋直跳,順手撿起一塊土坷垃就扔了過去。
用的力道不是很大,土塊兒只是滾到了君無冥的腳邊,堪堪碰了下他的衣襬,就可憐巴巴的停了下來,君無冥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方向不變邁步離去。
太陽穴處的青筋好似又跳了兩跳,虞汀蘭冷哼了一聲,遠遠衝小滿道:“隨便!”
……
歇過晌午最熱的那會兒,一行人繼續往南去。虞汀蘭嫌擠在一塊兒太熱,也省的對著君無冥鬧心,便帶著小滿獨佔了一個馬車。
官道兩邊種了不少樹,現下正是綠蔭環繞的時節,趕車的小廝挑著陰涼地兒走,配著徐徐山風,卻也不是很熱。
虞汀蘭靠著車廂正昏昏欲睡,前面的簾子忽然被撩了開來,下意識的一睜眼——俞蘭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