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了把臉，笑意炎炎地看著跪在下面的暗衛。
“我剛剛……聽錯了，你，你再重新說一遍。”
不知何時，他的聲音中，已浮上幾許哽咽。
暗衛硬著頭皮，重新報了一遍。
這一次，那人卻好像整個人被重重一擊，身體搖搖欲墜。
暗衛聽到頭頂男人哽咽笑著的話。
“不可能的，你說錯了，肯定是你說錯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重新稟報！記住，想好了再稟報！只有這一次機會！”
暗衛心中湧上莫大的悲哀。
他們龍影衛是丞相親手訓練出來的，平時跟主子的關係也不錯，從主子這一年來的表現來看，他們自然知道許多東西。
比如，他們強大淡漠的主子，心中住了一位女子，那個人，就是九五之尊的陛下。
可是，蓉城陷落，他們主子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喪命，一夕之間，從溫馨幸福的一家三口變成孤家寡人，正常人都會受不住。
主子心性堅硬，從不接觸女子，這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終是這樣一個結果，看著主子上一刻還滿心歡喜地等待著戰爭結束，孩子降生，妻兒在懷，下一刻，卻聽聞如此噩耗。
可是，他作為主子的左右手，卻不得不將此噩耗稟報於他。
硬著頭皮，他的聲音都帶上了悲切的腔調：“主子！蓉城陷落，全城百姓盡皆活埋，無一倖免！”
“轟隆隆——”
窗外的天空中突然炸響一道驚雷。
彷彿霹在了夜弦的心上。
他愣愣地站在那裡，整個人彷彿丟了魂。
暗衛不知怎麼的，眼眶突然就發熱，有滾燙的液體從中流了出來。
一滴一滴，混著血，落在書房的地板上。
“主子，節哀吧……”
失魂落魄的男人在這一瞬間突然紅了眼眶。
他猛然揮手，紫金檀木的桌案“咔嚓”應聲而斷！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彷彿一瞬之間變了一個人，上前一步揪起暗衛的衣領將其拽了起來，舉在半空中，眸色充血發紅，神色狠戾。
“你在說謊！你在說謊對不對？！他們沒事！他們沒事！！你說啊！你告訴我！他們沒事！他們成功逃脫了！對不對？！什麼無一倖免？什麼盡皆活埋？！我的陛下那麼聰明，她怎麼可能會死？！你說啊！！”
暗衛被猛地拽起，本就內傷過重的身體頓時喉間翻湧，一口血溢位嘴角，劃下血色長線。
那血珠滴在男人用力過度骨節發白的手上，紅的刺目。
暗衛拼命地張口，血色便一團一團地湧出來。
“主子……節哀……”
夜弦手下猛地一揮，暗衛的身體便如斷線的風爭從書房的門上直直撞了出去，落在一丈遠的地面上，昏死過去。
夜弦靜靜站在書房裡，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無措中。
他該怎麼辦？
他現在該做什麼？
他到底要怎麼救她？！
他還有沒有機會救她？！
腦海中所有的規則底線在一瞬之間全線崩塌，整個人就彷彿中了病毒的機器，情緒在腦海中暴亂，感覺這個世界都在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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