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之人,不可葬在師門。
那日之後,阿傘陪著湯靜雅在寰城逛了幾日。直到宣威秘境開啟,才決定告辭離開。離開之前,阿傘去尋了湯不歸。
“曾修?你說的是曾家的廣修神君吧……”湯不歸想了想,“他是曾家二脈的大長老。不過他已經很少出現在人前,最近一次出現還是群英爭霸的時候。你要尋他?”
阿傘沒有說話。
“我看你這幾日都不願撤下變幻,是否是怕有人注意你原本的身份……和廣修神君有關?”湯不歸面色微凝。
阿傘搖了搖頭,見了湯不歸的眼神,又點了點頭。
“莫非是與廣修神君有過節……”湯不歸忽然想起了什麼。“那日在東岐城門口,廣修神君曾攔下了無均門的修士,像是在找人。最後是沉著臉離開的……你們真是有過節!”
湯不歸雙眼含有威嚴,竟將阿傘看得說不出話。一滴冷汗子在面具後滑落。
“湯前輩……這是容與與曾修的個人過節,與宿天派絕對無關。”
湯不歸收回氣勢,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一個大人竟用氣勢壓了小輩實在尷尬,道:“你是無均的弟子,我信得過你。只是廣修神君雖然行蹤不定,但他年輕時可是門派的風雲人物,他的威望在曾家甚至宿天都是極高的,素有宿天第一君子之稱。小丫頭,在這北部,可不要輕易說與廣修神君有過節啊。”
阿傘知道湯不歸的意思,道了謝。
“不知你們有何過節,你若是信得過老夫,可以說來一聽。”
阿傘笑笑,聽湯不歸的語氣他並不討厭曾修,反而是有些欣賞,她知道的那些事,如何能讓人信得過。而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是因為鬼海之域的齷齪事。
故而阿傘道:“曾不小心得罪了神君……是以前的事了,只是稍作打聽,前輩放心,以卵擊石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離開城主府,阿傘往城門口走去,九方這時鑽出來,道:“你也知道是以卵擊石,九方我勸了你多少次了,你偏要往這北部來。吳小子只是堪堪元嬰期的魔修,在分神期修士面前頂個屁用,你們不就是去送死嗎?你要是和那小子說一聲你是去找神君要東西,他絕對會把你扔到最南邊。”
找死,也不需要這麼個方法啊。
阿傘沉默不語,她知道這是不自量力,但這些年來,長魚被困在機緣殿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她不能什麼都不做!修煉修煉,她要修煉到什麼什麼境界時候才能救出長魚!?出竅期還是分神期?八百年,還是一千年?
她等不了那麼久,至少現在,她找到了個藉口,她忽然很想來這北部,想證明自己是有做過些什麼的。
城門口,吳炯半倚靠在城牆上,見一身男裝的阿傘漸近,嘴角又勾出一絲諷笑。
“我還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個城主千金朋友……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
阿傘斜了他一眼,道:“其實我也好奇你是何身份,一個朋友都沒有……啊不,不是有四個嗎?都死了?!”
“你!”
彷彿戳中了吳炯的傷口,吳炯湊近,想給這丫頭一點教訓,但很快,伸出的手就無力地垂下,一股無形的力量正狠狠地制約著他。
九方在一旁搖頭,這傢伙,正好挑了阿傘不高興的時候,活該被刺到傷口。
吳炯一開始並不是個魔修,他十歲以前,有家有父母,是個小修仙家族的孩子。噩夢的開始是吳父交了個好朋友,剛開始那幾年,吳炯還是很喜歡這個常來做客的叔叔。雖然他是魔修,但人卻很正派。
只是吳父的那個好朋友最後殺了吳父,姦殺了吳母。
吳氏全家上下都死了,除了吳炯。
也是那個時候,吳炯到了魔修的世界,知道自己因為皮相好,資質好。長大後會被當做鼎爐賣掉。預訂下的他的女人長得很美。烈火紅唇,蛇腰豐胸,但吳炯只覺得很噁心。他不想成為鼎爐。
和他一起被訓練做個鼎爐的還有許多一樣大的孩子,吳炯交到了一個朋友,兩人策劃著一起逃走,結果自然是被所謂的朋友出賣。吳炯被狠狠折磨了兩週,才十歲出頭的孩子。把魔修折磨人的法子都嚐了個十之五六,吳炯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乖乖地學習雙修之法,學習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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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蠶伏。吳炯終於在被賣買前逃離那個地獄,但身負重傷,逃到一處山林就昏死了過去。
幸運的是他被人救了。他的第二個朋友,同時也是最後一個。
那段共患難的日子吳炯在現在想來依然覺得諷刺。不過是一個女人的挑撥,多年兄弟就反目成仇,將他殺得個措手不及。
吳炯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交過一個朋友,時間也證明他是對的,幾百年來,千帆過盡,都是虛假而已,利益之交,哪來真情。
他也不覺得有何不對勁,在魔修的世界,自私自利是主流。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沒有朋友。所謂的朋友,在利益之前什麼都不是,今天歃血為盟,明日背後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