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的鏡子,好像試圖從中找出附在他身上如影隨行的未知存在。
“卡卡西?臭小子。你還好嗎。”
旗木卡卡西的眼睛緩慢地從鏡子前移開,有些麻木的眼掃過視窗的位置,那裡懶洋洋斜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吊兒郎當用指關節敲著玻璃窗,見他看過來,拿起一本印著性感女郎封面的書向他晃晃手,“宇智波一族又在上訴企圖拿回眼睛,對此你怎麼看?”
帶土死後的第六天,卡卡西仍然沒有闔眼,寫輪眼的力量太過強大,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操控這隻流血的眼睛,原本就不充盈的查克拉隨著開啟的寫輪眼變得更加匱乏,他蒼白著臉色將護額往下重重一拉,然後站起身把窗簾拉上。隨著黑暗的轉瞬降臨,他站在黑暗裡靜默無聲,好像就連火辣辣的眼睛的痛感也減輕了稍許。
於是便心安。
自來也的手貼著被窗簾遮的嚴嚴實實絲毫不透光的玻璃窗,對他最看好的白牙的兒子,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說。
“卡卡西,醒醒,不要再逃避下去了。”
他用力捶了一下玻璃,黑暗裡的卡卡西呼吸一滯。
“振作一點!宇智波一族還在等你的答覆!”
……
帶土死後的第一天。
卡卡西從不斷回放的噩夢中顫抖著驚醒,先前他在一旁靠著的琳已經不見了,夜風帶走同伴殘留的溫度,很冷。
很奇怪,帶土走了,卡卡西以為情感最細膩,和帶土最為要好的琳起碼會哭上一場……但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堅強。
只是越來越喜歡從高處往下看,由於是背對著他的,他看不清這個唯一同伴的表情。
不能夠想帶土……不能想他,眼睛又在痛了。
琳察覺到什麼似的擦了擦臉,轉過身輕輕柔柔地蹲下來檢查他的眼睛,用帕子把他流下來的血淚擦拭乾淨,聲音仍然溫和貼心。
“這才五分鐘不到啊,再多睡一會吧。”琳靠著他坐了下來,卡卡西把頭放鬆似的搭在她肩前,握緊了手中的苦無。
“……嗯。”
帶土死後的第二天。
波風水門的辦公室被咚咚咚的敲開,玖辛奈捂著肚子抄著家裡的平底鍋就衝了進來。水門敏銳地注意到平底鍋正是早上煎蛋的那一頂,還沒來得及洗。
“你管一管卡卡西他們吧……他們快瘋了。”玖辛奈說。
“一直在做任務,一直在做任務,路上叫他們也不聽,不回家,不吃飯,就像瘋了一樣對什麼都不管不顧……”
“我……”水門緩緩閉上眼睛,“對不起……”
玖辛奈譴責的目光像一柄利劍一樣刺入水門心口,連續兩天熬夜像瘋子和機器人一樣機械地處理這幾天乃至今後兩個月的政務,水門湛藍色的瞳中佈滿了血絲,疲倦和憔悴一點點蠶食著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天琳和卡卡西望著他的目光。
卡卡西扯著他的衣角不放手,“為什麼。”他問,“為什麼會飛雷神的老師會晚來一步。”
“我……”那時水門的眼神還是茫然的,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個神經大條成天笑嘻嘻的學生已經不在了,半晌才從唇裡喃喃出一句:“對不起……”
“卡卡西。”琳握住卡卡西的手,卡卡西順著她的力道緩緩鬆開衣角,“水門老師,也是很忙的。不要給他帶來困擾了吧。”
明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地微笑著,但為什麼……給人感覺那麼不同。
“啊我忘記了。”玖辛奈慢慢鬆開她攥緊在手裡的水門的領口,另一隻手摸上自己已經很明顯了的腹部,“你也已經瘋了,是吧。”
玖辛奈徑直不再管站在原地愣愣站著的水門,含著淚慢慢後退,退到門口突然大喊:“那你就看著這剩下的兩個也瘋掉吧!還有我們的孩子,你難道也不管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