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知道,自己此時不該鬆口。
耶律肅顯然還未對自己徹底死心。
一時的心軟,只會讓在真正離開時讓兩人鬧得更加難堪罷了。
夏寧垂下了眼眸,淡聲道:“我本也沒打算趁你離京時走。”
罷了。
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耶律肅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緩和之意,再度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床邊,垂下的眸光幾乎要將人溺斃其中。
他語氣沉緩的叮囑道:“我離京後,京中會動盪混亂幾日,不必害怕,府兵與暗衛會把將軍府防守的滴水不漏,這只是為了令皇權逼迫吏部接下科舉武試一案。”
夏寧掀起視線,“將軍同我說這些作甚,”她無所謂的淺笑一下,眼中的淡漠揮之不去,“這些事與我無關。”
如今的夏寧用冷漠為溝壑,將他隔絕在外。
他能看見的、感受到的,只有疏離。
可他仍回以溫柔與耐心,“從今往後,所有事情我都不再瞞你。”
夏寧的視線恍惚了一瞬。
“隨你。”
她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心中依舊平靜。
她偏著頭,側面看去,眼神似乎看著不似那麼冷淡。
等到耶律肅回神時,他的手已經抬起,指尖將要觸碰到她的臉頰。
夏寧及時回神,身子下意識的往後仰去,眼神戒備的看著他,眉心蹙起,彷彿一瞬間的動搖似乎只是耶律肅一人的錯覺:“我以為已經將話說的明白了。你若真要碰我,儘可以用武力逼我就範直接強上,不必如此拐彎抹角費盡心機。”
她這番話說的足夠狠絕。
話音落地。
耶律肅的指腹尚未來得及觸碰,就僵硬的收了回去。
那雙沉冽的眼眸,有什麼情緒快速閃過,留下一片濃墨暗沉的情緒在眼底翻滾。
濃烈到灼人眼球。
夏寧連自己都未反應過來,已避開了他的視線。
耶律肅收回手,無力的垂落在腿側,直起了身子。
即便這時,他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勉強扯出一絲溫和的眸光,低聲囑咐她:“你歇息吧,我走了。”
他當真轉身離開。
或許是屋子裡的月光過於清冷。
照的他的背影一片孤冷寂寥。
“耶律肅。”夏寧出聲叫住他。
耶律肅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就停下了腳步,轉身回眸看她,孤冷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期許。
隔著月色,有些朦朧,亦有些不真切。
在夏寧的記憶中,這個人總是矜貴高冷,孤傲的不可一世,常是一副遊刃有餘不足令他動搖的極度理智。
即便偶有歇斯底里的失控,但也能極快的恢復。
可她從未見過這種眼神。
期許,本就不適合他。
又或許,這亦是他的計算之一。
夏寧在內心嘆了口氣,語氣平靜的同他說了一句:“一路平安。”
不過是一句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