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察覺了夏寧的視線,竟是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語氣又恢復以往的平靜,“是蘇某唐突了,夫人見諒。”
夏寧勾了勾唇,不做答覆。
謝安嘆了口氣,他在京中多年,雖一心鑽研醫術,但到底不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京城乃權勢聚集之地,一個女子行至如今地步,背後的依仗僅有耶律肅一人。
單薄又脆弱。
倘若夏寧沒有中了毒蠱,或許尚有一絲護住自己的可能性。
可眼下——
除了聽話,別無他法。
“老夫陪夫人一同去。”謝安冷哼了聲,故意朝著外面陰陽怪氣的罵了句,“光會欺負一個病患算什麼本事,難道自己就還沒個頭疼腦熱需要人搭手一把的時候了!”
他罵罵咧咧的出去,抓著魏娣去準備出行所需的東西。
夏寧、荷心及謝安三人單獨乘坐將軍府的馬車,連嬤嬤單獨乘坐宮中的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
這一回,夏寧依舊無法帶荷心入宮,謝安更是不能入宮。
只能在往返的路上照顧她一些。
荷心擔心斗篷不夠暖和,抵禦不了外頭的寒風刺骨,拿著手爐烘烤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連手筒子也被她烘了三四遍,路上忙的不停。
謝安倒是冷靜許多。
給了一顆丸子,又給了兩片人參,分別用帕子裹了起來交給她。
“覺得體力不支時在舌下含一片人參吊會兒精神,心慌難忍時吃一顆丸子。如果都吃完了還是不適,建議夫人直接暈倒,宮中那些人看在您是將軍夫人的面子上,自會出來尋人。”
夏寧接過後,道了聲謝。
小老頭也不客氣,“夫人能安然無恙走出來,老夫給您道謝。”
夏寧想笑,卻沒這個心情。
心緒惡劣到了極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口堵住、憋住了。
這種不受她控制、被迫而為之的言行,被人操控拿捏、被人算計差遣的感覺,讓她心生厭煩。
馬車的車軲轆碾過長街而產生的顛簸,都讓她覺得厭惡。
甚至——
想要逃離。
但這個念頭只閃過了一瞬間,便被她摁下。
到宮門外下了馬車後,夏寧穿的厚實,皮毛擋風,又被荷心烘的暖融融的,倒是沒有被外頭的寒風凍到。
隨著嬤嬤入宮,已有肩輿在裡面候著,坐上肩輿一路來到慈安宮外才下。
一進慈安宮內,便已聞到淡淡的藥味。
比上一次更甚。
顯然是太皇太后病的更重了。
連嬤嬤引著她一路來到寢殿外,寢殿外是間接見命婦的偏殿,偏殿裡已跪著十來人,衣衫皆穿著素白,發上甚至連珠花都不敢戴。
直到這一步,夏寧才意識到了,寢殿裡的太皇太后或許是真的要不行了。
夏寧收回視線,隨著連嬤嬤進入寢殿。
裡頭的藥味更甚。
濃重的發苦。
在夏寧進入過後,寢殿門便從外被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