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這才繼續道:“還是說,那恰好如了你的意?”
這下,佟氏卻徹底不動了。
反而慢吞吞縮回了角落裡繼續窩著。
夏寧神情淡淡,像是從未發生過剛才的事情,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擺在一旁的小矮桌,小矮桌被固定在馬車上,桌面上有幾個凹沉下去的空缺,巴掌大的小爐子、茶壺、茶盞剛剛好嵌入其中。
即便馬車趕路,這些個易碎的也不容易掉下去。
“我有些渴了,煮壺茶水來喝罷。”
佟氏抬頭,看著她的透著些陌生。
似乎是有些不解,為何會突然讓她做事。
夏寧半斂著眉眼,面上的神色寡淡如水,彷彿整個人心都是冰冷的,說話的聲兒更是冷漠著,“你如今名義上是我的丫鬟,這些伺候人的事自是要學著做,就當謝我將你從南境帶出來。這些話我只與你說一次,你想得通就做,想不通,到了兗南鄉我就把你扔下去,一個人若是真不想活了,我也不願意在她身上把白耗功夫,生死隨天命去罷。”
淡漠的語調。
端的明明白白的態度。
卻讓枯坐半日的佟氏落淚。
那雙乾涸的眼窩裡,淌出清淚。
死氣沉沉眼神,似是有了眼淚的潤澤,眼眸略有了些神采。
佟氏死死咬著胳膊上的衣裳,嗚咽的哭著。
將所有的哭聲都嚥進肚子裡。
這世道於女子艱難。
於一個犯了錯,又想要活下去的女子更是艱難。
夏寧終究狠不下心,繼續逼迫她,但也不曾對她有多少溫柔體貼,扔了一塊帕子給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冷,“哭幾聲也好,但我耐心有限,最不喜哭哭啼啼的丫頭。哭夠了把眼淚擦乾,沒勇氣再去尋死,就給我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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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這一階段壓抑在心中的委屈、痛苦通通爆發出來。
她哭的不能自已,痛苦的喘息著,像是下一瞬就要喘不過氣暈厥過去。
或許,這些情緒發洩出來,今後她的日子也能過得好些。
不知哭了多久,聲音才漸漸停止。
佟氏蒼白的臉上浮現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眼眶血紅,但身上那些垂暮之氣淡了許多。
夏寧扛著湧來的睡意,直至佟氏好轉後,才說道:“既然有人想要護著你活下來,就莫再辜負好意,好好活著,用力的活著。”
佟氏哽咽住。
“先生……”
她開口喚他。
夏寧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半臥著,已有困頓之意。
聞言擺了擺手,“從今往後,喚我姑娘也好,娘子也好,先生萬萬不可再叫。”
佟氏哭的腦子混沌,只啞著聲音應下。
夏寧身子乏力,枕著引枕,身下馬車顛簸起伏,很快將她送進了夢鄉之中,但她睡得不深,極淺,幾番睡睡醒醒,反倒是折騰的人身子更累了些。
再一次徹底醒來時,車廂裡佟氏正跪在腳邊的小矮桌旁,守著巴掌大的小爐子燒水。
咕嚕咕嚕的從壺嘴裡冒出熱氣後,熄滅炭火,正要往茶盞裡倒水時,馬車外響起一陣馬蹄聲,與周圍的聲響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