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穿衣,甚至連發髻都沒有綰一個,披著一肩的長髮,外面罩著一件禦寒的大氅,悄聲推開正室的門,往書房走去。
書房與正室捱得很近。
她放低了腳步聲,宛若半夜潛行的貓兒。
來到書房門外,裡面燭火燃起,印出三個人影。
她繼續往前走,聽見從屋子裡傳來低語聲。
夜裡寂靜,她耳力又過人。
清晰的聽見耶律肅說道:“夏氏,不得不死。”
止住了她潛行的步子。
那一瞬間,寒氣從腳底竄起,遊走四肢百骸,奪走她身上全部的體溫。
裡面的談話還在繼續,夏寧卻歇了想要偷聽的打算。
難不成,還要聽他如何要自己的性命不成?
她閉了閉眼,遏止心底滋生的恨意、絕望。
夜深寒涼。
等她回到房內,即便鑽進了被褥裡,也仍舊覺得軀幹冰冷,怎麼也暖不了。
明明被褥裡的湯婆子還溫著。
這份冷意,像是從心底滋生的。
男人是不可靠的,她在天青閣裡見了那麼多活生生的例子,又怎會將希望都託付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男人情動時,說的甜言蜜語怎能相信。
即便是耶律肅,也不能免俗。
什麼攜手至白首,不過是一時昏聵的胡話。
怎能當真?
她是假的,他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她能依靠相信的只有她自己,為了活下去,離開這能吃人的將軍府。
只是今晚,想偷個懶。
她蜷縮在被窩裡,胸口微微難受,她隱忍著,有些像是心疾復發的微痛感。
三年,她雖對他無情。
但……
她的心是人肉做的,也會痛啊。
這一夜直至破曉,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只是睡得很淺,她又警覺,一點動靜都能將她吵醒。
醒來時,入目看見的頭一人,不是竹立,而是耶律肅。
多日不見,從軍營歸來的他周身氣息肅殺,眼底的神色暗冷,窺探不到絲毫溫度。
明明上一次分別,他們親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