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侖早在學院任職時,風刃“收割”就稱得上大名赫赫。數年來他的“收割”幾乎從未失手,更無人能接,但方才熙然分明就是從自己那有著萬千變化的無數風刃中,挑出一支,穿雲『射』燕般生生擊回。
要不是管侖在最後一刻調動氣流護在身周,那支風刃就會準確的『插』在進他的眉心,而不是如剛才一般只是擦著耳邊飛過。
風刃驟歇,管侖半晌無聲,兜帽遮掩之下不知他表情如何,只看得出他凝神沉思,似在發呆。
片刻之後,管侖終於第一次抬起頭顱,大半張臉『露』在日光下,每一寸面板都意外的光滑而毫無生氣,原本應該紅潤飽滿的嘴唇沒有半分血『色』,和周圍蒼白的面板別無二致,邊界不明,看上去就像是造物之神在他臉上隨手劃開一道,聊做嘴唇,草草了事。
管侖並不再隱藏,用這副面孔直看熙然,眼前這卓然超絕的年輕戰士立在光影裡,只覺風華炫目。管侖著『迷』般反覆打量熙然,心裡震動,不光是因為剛才熙然接住他那一支風刃,更是為她那一瞬爆發出的自然力。
為了尋出破綻接住那支風刃,熙然在極短時間內呼叫了極強力精純的感知力,而這等自然力,正是管侖苦苦尋求的。
同時他也意識到,這是一股極特別的力量,或許可撕開他多年困擾。
但管侖此刻反應,熙然並不能全部理解,若說他是因為風刃被破而震驚,未免太久,以熙然對管侖瞭解,他絕對不是會如此失態的人。
“師父,不如我們再試試,”心中不甚解,熙然眉宇間卻不動聲『色』,出聲打斷管侖沉思,“下一次,我可不會失手了。”
“不必了。”管侖淺淺搖頭,看著不知不覺站在離自己遠了不少距離的熙然,“你既然看出距離,那‘收割’對你已無用,便沒有必要再試了。”
熙然站在原地,迎上管侖那雙顏『色』清淡非常的眼睛,抬劍直指他的喉嚨:“原來師父能絕對控制‘收割’的範圍,是六步遠。”
管侖不置可否,倒『露』出些好奇神『色』:“我自認為‘收割’攻擊並無跡可尋,你是從何處找出規律的呢?”
熙然挑起唇角,持劍手腕一動不動:“‘收割’確實變化無窮,我也並沒有找到規律,只是這地上的痕跡,暴『露』了師父的弱點。”
原來在剛才的戰鬥中,熙然發現地面上的風刃刻痕,離管侖越遠就越淺,方向也逐漸整齊單一,而六步遠處有幾道痕跡更是輕淺薄力,必然是管侖無法準確控制的風刃留下的,那裡便是管侖的“收割”出現漏洞的地方。
所以熙然暗中拉開和管侖的距離,在千千萬萬支風刃中,找到了有破綻的那一支,還給管侖。
風聲已息,兩人在空氣中翻動的衣袍悄然回落,一起掉落的還有些許講不出來的沉沉暗流。管侖收回手臂,整理整理兜帽,把臉重新藏進斗篷,嘴唇嘶嘶動著:“原來如此。”
熙然餘光掃了一眼蜂鳥蒼鷹那頭,知道她們安然無虞,道:“師父,多年不見,跟我回去,好好聊聊吧。”
管侖一聽忽然哈哈大笑,嘶啞的喉嚨裡嗡嗡作響,雖是笑聲,聽來卻並不讓人愉快。他一邊笑一邊從紅『色』斗篷李伸出他乾枯蒼白的手,微微晃動著抬起一根手指,指著熙然道:“看來你還是忘記我了,熙然。”
不容熙然回答,管侖手掌即刻朝上一揮,一排赤『色』火焰在空中呯呯炸起,隨即發出簌簌破空聲,引得所有人抬頭觀望。
這響聲,熙然再熟悉不過了,她朝管崙背後天際看去,在那裡,一片尖叫著吐著獠牙的火箭,正鋪天蓋地而來。
“如此,”管侖收回手臂,『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些該足夠提醒你,再多想起些關於我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