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長著黑毛的碩大蝙蝠突然衝出洞口,想來是蟄伏在洞穴深處被煙燻後受不了了,嚇得背靠洞口的兩個鎮魔師一驚,急忙縮頭躲避。
見蝙蝠從頭頂掠過,一個鎮魔師剛鬆了口氣,突然發現那頭高大的狼人已經躥到了近前,嚇得頭髮都立起來了,這兇獸不是跟彭子越在鬥嗎,怎麼突然跳過來了?
鎮魔師舉刀擋在身前,卻發現狼人並非要攻擊他,而是嗖的從他身旁躥入了洞中,狼軀撞了他一下,好像被一塊兒大石刮到,身子一個趔趄,扭頭再看,狼人只剩一個背影了。
“廢物!追!”彭子越罵道,率先鑽入洞中,四個鎮魔師臉色難看,急忙隨後跟上。
洞中地面磕磕絆絆,光線昏暗,稍轉過一個彎後洞口的最後一點兒光也消失了,滿眼漆黑一片,鎮魔師們不得不停下點亮火折,辨明方向後繼續前進。
狼眼在黑暗中視物清晰,狼人俯身四肢著地急奔,頃刻間將彭子越等人甩在後面。
“堵住它!”後面的鎮魔師眼見在洞裡追不上狼人,大聲吆喝先進入洞內的同伴。走在前面的常昊等人聽到聲音,回頭堵截,狼人見前路受阻,突然拐入了旁邊一個支洞,連躥帶跳,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兩撥人會齊,八支火把照耀四周,這才發現,洞內並非筆直的一條路徑,還有旁路,通向黝黑的地下,不知有多深多遠。
彭子越皺起眉頭,沒想到這個山洞居然與地下洞窟相連,這可麻煩了。地下洞窟溝壑深邃,縱橫交錯,很可能通向恐怖的暗巢,是人類的禁域。如果狼人丘神積躥入地下,想抓它無異於大海撈針。
常昊上前,說他們路上觀察,狼人的日常軌跡應該是在前方,也許那裡有被狼人掠來的人。
彭子越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好按照常昊的建議,擎著火把繼續往前走。
前方傳來尖叫聲,與此同時,又有幾隻黑毛油亮的蝙蝠在洞穴中撲打著翅膀歪歪扭扭的飛過來。
“晦氣!”彭子越心頭氣惱,劍光一閃,一隻蝙蝠被削成兩片,血水和臟器掉了一地。
眾人沉悶的加快了腳步,趕往尖叫傳來的地方,在火把的照耀下,眼前的景象令人不忍目睹: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瑟縮在洞穴的一角,目光驚恐的望著眾人。她赤著腳,拼命想將腿腳都縮到破爛的裙子底下,箍住腳踝的鐵鏈被拽得嘩啦直響。
女人身前的地面上,散亂著灰色的柴燼和薰黑的鍋,不遠處橫流著糞水,空氣中充滿了腌臢的氣味。
“常姑!”常昊驚叫了一聲,臉上充滿了驚愕和痛苦。
“常昊!”女人於驚惶中認出了自己的夫君,掙扎著爬向他,兩人擁抱在一起。
一股野獸的氣味鑽入常昊的鼻腔中,他撫摸著常姑蓬亂的頭髮,神情複雜,自己的女人從頭到腳骯髒汙穢,衣裳襤褸,他不敢想象常姑這些日子遭遇了什麼。
意識到自己得救的常姑喜極而泣,與丈夫相視時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忙不迭的解釋道:“常昊,我沒事,真的,我只是給那頭狼人做飯吃,他最初對我兇,威脅過我,我掙扎時還打過我,但他只是讓我給他做飯吃,他說他不久前還是人,他想多保留一點兒做人的感覺,他變不回去了,他想像人一樣多吃幾天飯,你看,那鍋就是他帶到洞裡的。做飯也沒什麼對嗎,我自己也得吃飯。那狼人不時會抽搐,樣子特別嚇人,幾次好像要撕了我,但都忍住了,我就幫他按了按狼頭,讓他快些好起來,如果他死了,我掙不開鎖鏈,就得活活餓死在這裡,還有那些蝙蝠,我怕那些蝙蝠會吃了我,辛虧有狼人在,常昊,我沒事,真的,除了讓我做飯他沒對我做什麼,你一定要相信我。”
常姑有些語無倫次,常昊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臉色愈發難看,站在兩人身後的鎮魔師們沉默著。
彭子越走上前來,將手按在常昊的肩頭,“你媳婦被嚇壞了,等她平靜一下,我們還需要她相助。”
常昊不解的望著彭子越,這位副統領環顧了一下洞穴四周,繼續說道,“狼人躥入了旁洞,我們沒把握能抓到它,看起來,狼人還是很在乎你媳婦的,我想到一個法子,讓你媳婦大聲呼救,或許可以將狼人引過來。狼人雖能像人一樣直立,但已經是野獸了,受到刺激會遵循本能的反應,應該很好騙。”
他在常昊的肩頭用力按了一下,“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可是……”常昊遲疑,“你看常姑她現在……”
“她只是嚇壞了,普通人遇到這種事難免會這樣。你們兩口肯定很希望看到那頭狼人被拿下吧。按我說的做,回頭我有獎賞。”
常昊摟住常姑,將副統領的話對她講了,常姑連連搖頭,死裡逃生的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見那頭狼人,她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