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們一陣驚呼,女眷則發出淒厲的哭嚎聲,一個女孩當場就昏倒了。”
“很快,囚犯們在衙役的皮鞭和喝斥下繼續趕路了,那個中年人的屍體被抬到了一輛馬車上,胡亂蓋住,隊伍繼續行進了,向著皇城的方向。我也要去皇城,就一路跟隨著他們,只不過我隱身在樹林中沒被他們發現。”
“沒走多遠,隊伍中有個年輕的囚犯舉手,跟衙役說他憋不住要解手,附近的一個衙役一邊罵著一邊解開他,讓他快去快回。”
“這個年輕人點頭哈腰的應承著,一路小跑進了道旁的樹林裡,蹲下後藉著樹叢的掩護開始解手腕上的繩子。”
“其實這年輕囚犯很冒失,押送犯人的衙役都騎著馬,腰上還掛著弩,就算有樹林的掩護,那年輕人也跑不了多遠。”
“但他身上那股拼命求生的勁頭兒打動了我。”白元笑了一下,“相比消滅,我更喜歡救人。”
聽到這兒,嫚兒和穆青已經猜到了,白元之前頂著的那張臉應該就是年輕囚犯的,以他的身手救下那個年輕人當然是小事一樁,但他怎麼能在那麼短時間內就換了一張臉還瞞過了衙役和其他囚犯呢?
“其實也只是大致相似。”白元解釋,“囚犯們蓬頭垢面的,衙役們也懶得細看,所以就矇混過關了。”
穆青知道有些修行道法能模仿別人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白元那麼大能耐,會這個不稀奇。嫚兒則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就這樣我頂替了那個年輕人,成了囚犯,進入皇城後,我們這些男囚都被投入了大獄。和我同牢房的囚犯叫萬有德,從他嘴裡我才知道,那個被衙役們在路上勒死的是許王李素節,當場昏厥的女孩是許王的女兒李文茵。許王是先帝之子,這位親王之所以遭難,是因為刑部侍郎周興的告密。”
“我估摸著那個年輕人應該已經安全了,我再呆在獄中已經毫無意義,準備到了夜裡就跑路,結果掌燈之後一群黑衣人闖進了大獄,把我和許多囚犯帶進了地宮,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嘍。”
“白兄,你是否是某個宗門中的高人,到山谷執行某項特殊任務?”穆青拱手道,“如果不方便說也無妨,我只是隨便猜測。”
“這個真不是。”白元再次解釋,他知道這個解釋會讓兩人更加困惑,但實情如此,“我初到這裡,就是在山谷中,腦中只有一個使命,就是搜尋那個特殊生命體,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試煉時的記憶,因為試煉的環境極端苛刻,近乎絕境,所以印在腦中了,其他的記憶,都不存在。”
穆青一聽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他猜測白元一定是位高人,在山谷中閉關修煉某種至高玄功,可能是不慎走火入魔了,失去了記憶,但功力依舊駭人。
“白元大哥,”輪到嫚兒提問了,她沒有問白元的來歷,大概是因為自己的來歷不願被人提及,所以也不好去問別人的,“以你的能耐,你可以救下那個中年人,不讓他被衙役們殺死;你也可以救走那個年輕人,而不必代替他當囚犯;你還可以一上來就打倒丘神積,和你一起的那幾個人也不會死。總之,如果你想的話,完全可以輕鬆掌控局勢,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你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嫚兒這個問題足夠犀利,是啊,白元你不是更想救人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盡力救下更多的人呢?你明明有這個能力啊。為什麼卻總是像個旁觀者一樣?
白元沒有猶豫,立刻答道,“這首先是因為我的使命,我來這裡是為了完成使命的,儘量不對這裡的一切造成干擾;然後就是我個人的信念了,因為我有力量,所以就應該掌控局勢,甚至主宰別人的命運?”
“因為我有這個實力,所以應該一上來就打倒丘神積?那麼假如丘神積更強呢?我是不是就應該盡力避戰?”
“憑實力為所欲為,向弱者出刀?白元搖頭,“我不會這樣做。哪怕毫無存在感,我也不會這樣做。”
“我不會輕易冒險去挑戰強敵,如果必須開戰,就儘量準備充分。我願意幫助那些不屈服於命運,積極自救的人,比如那個叫小英子的年輕囚犯。還有萬有德等人,如果他們當時選擇與我並肩戰鬥的話,我也會幫他們,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白元大哥。”嫚兒若有所思,“我再問一句,你始終不殺人,是有什麼禁忌嗎?”
“我也想知道,”穆青插話道,“英雄豪傑可都是殺伐果斷的。”
白元淡然一笑,“禁忌倒是沒有,不過我可不是英雄豪傑,也做不到殺伐果斷。我這個人吶,總想著能不殺最好不殺,至少再等等。”
穆青被噎住了,聽白元的意思,他並不贊成這種英雄豪邁的做法,這讓穆青感覺自己與白元的道不同。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嫚兒,”穆青於是轉移了談話物件,這個問題他已經憋很久了,“你怎麼一下子就知道我有魔道血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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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啊,”嫚兒笑了,“和白元大哥變了模樣,但我還是能確定那就是他,是一樣的答案。”
“讓我先猜猜,”白元搶答道,“在地宮石屋裡,丘神積曾說你是個密語者,密語者的能力肯定不止恢復術這一項,你還具有某種特殊的辨識能力。”白元也很想知道嫚兒究竟有什麼能力,她當時攻擊了丘神積,但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手段。
“咦?白元大哥,你那時不是昏倒了嗎?”嫚兒調侃道。
白元哈哈大笑,穆青不知道石屋中白元的表現,嫚兒於是將白元像紙片人一樣被狼獸一撞就飛出去的經歷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穆青啞然,沒想到白元在那種時候會裝慫躺平,但換做是他,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處置方案。一上來就殺了丘神積的話,只是暫時保護那幾個生死關頭會出賣同伴的人不死,然後來俊臣控場後,他會毫無顧忌的將所有地宮試驗者統統處死滅口,這是他這種酷吏絕對能幹出來的,這樣的結局簡直不要太糟。
在心裡掂量了一下,穆青還是覺得白元的處置更妥當,對了,他關切的疑問還沒得到解答呢,於是穆青繼續追問,“是因為嫚兒你是密語者,所以能看出我是魔道?也能立刻識別出換臉後的白兄?”
“嗯,密語者不是用眼睛觀察,而是用靈識來感知和判斷,所以我能識別出你和白元大哥的氣息,魔道血脈會散發出與魔獸同源的氣息。”
“還有,我必須糾正一下白元大哥,恢復術並不是密語者的能力,那是我自己的一點兒小稟賦。”
魔道血脈果然與魔獸是同源的,穆青神情有些沮喪,“欸,那你從白元大哥的氣息中能識別出他是什麼血脈嗎?”穆青見識過白元的速度,令他驚歎不已,所以他很想知道白元的來歷。
嫚兒搖了搖頭,“白元大哥的氣息我從未見過,他剛才說自己是初來乍到,這麼看來,他之前也許不在元大陸。”
穆青驚訝,“不在元大陸!?”
嫚兒看向白元,“我走過元大陸的很多地方,對山石、草木、河流、人、獸的氣息都能感應和識別,能分辨出普通人和修行者,但白元大哥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