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冀州之後,沒有人知道劉虞手上到底有多少人,他們只知道劉虞一定不簡單,手上有錢,但是不知道到底有多有錢。
可是有一個道理是毋庸置疑的,他們都知道,讓劉虞去硬碰劉莽,肯定是以卵擊石,但為什麼他們還是要在姑臧城造反呢?
因為他們確信,佔領了涼州的糧倉和錢庫之後就能拿下整個姑臧城和劉莽的軍隊。
糧倉不需要他們管,馬休本來就是掌管糧倉的一個將軍,所以才會讓這一切進行的這麼容易。
兵分兩路,馬休負責處理城中的軍隊和控制糧倉,楊彪這些官員負責去找到錢庫,從錢庫裡面找出錢,控制住錢,最好還能再多找一些錢來買些軍隊。
現在楊彪這裡卻陷入了僵局,因為劉巴提出來的一個計劃。
“外人終究是外人。”楊修站在門口,想了很久,說道:“我們依靠外人可以趕走外人,但是我們必然不能拿著外人,再去成為外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是如果他山之石來的目的是把自己的山上的所有石頭全都變成他們家的石頭。
這讓人感到無比難受,帶著好朋友來家裡,結果睡了一覺,好朋友變成你媽媽的新老公,你成為了外人。
劉巴說道“本來天下的事是天下的事,可是對於陛下來說並非如此啊,天下的事,終歸是陛下自己的事啊!”
劉巴幾乎是大聲吼出來自己說的話,這話在劉協的心裡如同一輛馬車撞上了他的胸口。
和楊彪勸解他的時候不一樣,和楊修說的時候也不一樣,從來沒有一個人說讓獻帝做什麼,他們只是說自己要為獻帝二戰,可是沒有一個人來告訴獻帝,獻帝應該如何為自己而戰。
現在來了一個劉巴,站在獻帝的面前告訴他可以這樣做,可以那樣做,難道還有比劉巴長得更像是希望的人嗎?
獻帝站起來,走到劉巴的面前,微微彎腰,把劉巴扶了起來。
“先生知我心,先生知我心啊!”劉協看著劉巴,說道。
他的聲音很用力,活在劉莽的陰影之下,他很多年都沒有這樣大聲說過話了,他彷彿是看到了一座冰山,在冰山被融化的底座上防著他很久沒有見過的尊嚴和希望。
楊修深深看著劉巴,心中暗暗嘆息,原來這就是劉莽手底下的謀士,這樣的人在劉莽的手裡難道是比比皆是嗎?
劉巴一隻手接過獻帝的手,他看著獻帝,眼裡奪眶而出,說道“天下有誰不是想在獻帝身邊服侍呢?可是天下的獻帝為什麼不能自己決定自己可以站在什麼地方呢?”
獻帝嘆息一聲,“我多想也不這樣去依靠他人的幫助,不去找董承,不去找馬休,不去找劉虞,可是我自己哪裡有力量能夠自己保護自己啊?更何況還要去爭奪自己的王位?”
“確實陛下這些年受的委屈和發生的事情都讓陛下有心無力。”劉巴說道:“可是現在,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劉協還沉浸在自己的悲慘生涯裡面,他看著劉巴,突然皺眉說道“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剛剛還把劉巴的手剁了的人現在竟然抱著劉巴苦心問詢,楊修的眼裡,獻帝真的是一個扶不上牆的怯懦君主。
然而這是生活在恐懼十幾年的人誕生出來的一種近乎是求救式的自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