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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光行省的腹地,不是城市,而是山野。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山野,尤其是在發展上較為畸形的神風聯邦境內,人類為了對付怪獸軍力的培養始終是首要,城市的擴張也必須儘可能限制在城牆內部,以防災難爆發一切付之東流,所以荒山野嶺的佔地面積遠遠大過城市。
西光行省腹地,相鄰海北、桂山、寧南三座城市中央的荒野,有一個籠統的名字,名為花山。
花山境內有上千丘陵和山峰,這裡人跡罕至,除了邊緣地帶有少部分的低等名村落以外,朝著內部走幾乎就再看不到半點人煙,而寒續和白琉衣,在穿過了桂山城後,來到了這裡。
這裡不是靈氣礦脈之地,但是寒續還是帶著她來到了這裡,白琉衣雖然和他在進行某場單方面的心裡戰爭,但是本能的信任卻沒有消失,她沒有半點猶豫和疑問,放棄了去任何有擁有著治癒她可能的靈氣礦脈之地,跟著寒續來到了這裡。
行走在山野間並沒有路的山林上,寒續看著身前人後背上沾染上的露水,看著她小心翼翼越過一顆斷倒的青岡樹枯木,即便身上沾上了些許黃泥和腐葉,但是卻依然像一塵不染狀態下那般純潔的倩影,不禁想到了當初他們認識幾天之後,寒續帶著她去萬渝城幾百公里外的劍山嶺原,尋找白帝墳墓的場景。
那時候也是她走在前面,自己沉默地走在後方,在必要的時候指出路線,而行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她又會慢慢地走到前方。
那時候她對自己保持著絕對的冰冷和敵意,現在雖然沒有了那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仇視,但是卻是幾年下來,最接近當初的時候。
寒續有些感慨,感慨之餘,便有些傷感。
爬上山腰,行走在平緩的山身天然的徑道上,寒續看著她始終保持著某種緩慢,好像在彈一曲舒緩鋼琴曲節奏步伐的白琉衣,再次不甘寂寞地問道:“你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去劍山嶺原,找你父親墓的時候麼?”
找墓的話題有些沉重,還是找自己父親的墳墓,只是時間可以沖淡很多東西,某些更濃的味道也可以掩蓋以前的某些味道,所以現在說起來竟然彼此都沒有半點傷感,只是有些感慨。
寒續以為白琉衣還是不會回答,卻沒想到她終於頷首,說了莫名其妙冷戰至今,第一次三字回答:“我記得。”
寒續先是驚訝,驚訝她居然開始理自己,抓住這個好兆頭,他然後笑了笑,道:“不知不覺,快兩年了。”
白琉衣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看著前面一棵青岡樹枝丫上的鳥窩。
這樣仰頭的場景讓她忽然想起來去往劍山嶺原前不久,在那間已經飛灰煙滅的地下室裡,寒續的一次窗門而入,身無寸縷的她,也在無辜明亮起來的燈光下,仰頭望著那位將自己身軀一覽無遺的夜校高三生。
她的臉頰上忽然飛上兩抹霞紅,不是因為憤怒,而只是羞愧,和感慨。
自己從來沒有跟任何男人有過親近甚至是多餘的接觸,然而他卻把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隱私都一眼望去。那時候自己說要挖了他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睛到現在都好好地長在腦袋上……
再想到自己似乎就快要死去,想到他們之間似乎本來也沒什麼秘密,她心中那個女孩子才有的矯情,或許,也該是時候放下,何必抱死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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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隻手輕輕地抓著袖口,荷尖般微露出的指頭,不斷地磨挲著袖口的布料。
……
伴晚時分,他們停在了一面清澈的湖泊便,湖泊不大,最寬的距離也不過五六十米,抬頭就能看到全貌。
裝滿所有的水壺後,白琉衣雪白的腳丫便好像兩隻雪藕,來回撥弄著碧藍的湖水。
沒有必要遮擋面目而去掉了口罩的寒續在一邊燒著水,水裡煮著一條生活在這等荒山野嶺之地,根本不知道人類是何等可怕的草魚。
“你在江龍行省有朋友麼?”
白琉衣這句話裡有很多的停頓,說得極其不順暢。
寒續先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所以先是愣了愣,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似乎剛才真的問了自己問題?她原因主動跟自己說話了?!
他連忙抬起沾上了黑灰的臉,看著低頭看著水花蕩漾的女孩,有些緊張侷促,最後只能好奇地撓撓頭,問道:“朋友?”
白琉衣沒有回話。
寒續不願意放棄她終於願意開口和自己對話的機會,努力思考她這個問題的緣由,可是仍然無解,又仔細思索自己認不認識江龍行省的誰,可是也沒有半點答案,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在江龍行省沒朋友。”
“男孩女孩兒都沒有?”
她依然沒有抬頭,兩隻腳丫失去了控制,也就沒有了節奏,而舌頭好像都脫離了掌控,這句話裡的停頓更多,幾個詞的發音都有些變形。
寒續看著她努力維持著平靜,但是還是有些脹紅的小臉,搖頭道:“沒有。”
白琉衣微怒,看著濺起的一朵水花,咬牙小聲道:“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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