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顆永遠樹立在此向大蟲告別的火車依然歪著脖子,打趣著這些綠皮妖怪。
鏡頭再上抬,便是綠殼小蛇在沿著筆直的軌道巍巍而前,將青山綠水甩在身後,衝往護城牆外的世界,然後隨著鏡頭的繼續往上,慢慢地變成了一隻蠕動的綠『色』蚯蚓,在爬出一個堅硬的殼。
車站外面那輛翹望寒續他們遠去的黑『色』汽車也在慢慢縮小,車裡的三位萬渝城大人物也帶著別樣的感慨,緩緩發動汽車,讓汽車像是一隻螞蟻一樣在公路上爬行。
鏡頭的不斷上抬,讓所有原本清晰的一切都縮小至看不清細節,將更多的領土攬入視線,萬渝城偌大的版圖出現在視野之中。一座座建築開始成為出現在視野之中的點。那座因為三單巔峰一戰而坍塌的大樓,那融化的樓頂,花摩銀行高大的建築大樓,荒涼的c18區和貧升鎮,三座灰『色』的龐大貧民區環城而建,蛋殼一樣包裹著這座巨城的高聳灰黃護城牆……一一出現,一切都濃縮在了視野之中。
其正中心,點綴在此的便是圓柱形的碩大聯邦『政府』大樓,俯視而去就是一個圓形。
版圖巍峨、寧靜,放縮後的城池,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圍繞著圓心,宛如一個巨大的蟻『穴』,而蟻后,則盤踞在這中心之位。
而那正中心的圓心,卻陡然顫動,而後於這寧靜之中忽然爆發開來一陣刺目的焰火,蘑菇雲沖天而起,整座大樓,伴隨著劇烈的震動以及會驚動全聯邦的震撼,化為碎礫塵埃!
寒續靠在火車上面,感受著隱隱間都傳到此處的震動,臉上劃開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伸了一個懶腰,看著碧藍『色』的天空,“外面的世界,你滅世主哥哥,來了。”
火車搖晃,如安眠一曲。
但不知外面的世界,此後會有多少人睡不著,或是……長眠不醒。
……
……
地陵行省第一械師,聯邦最高通緝犯之一的林雪痕,站在萬渝城光遠貧民區與商業區交界的一座山坡頂上,只是一座尋常的山坡,他站在上面卻有會當凌絕頂的霸氣之感。
而他的身後,站著的則是一個手裡拿著一把藍『色』長劍,劍尾還繫有一個金黃『色』鈴鐺的女人。
女人接近四十歲,雖然年紀上漲但是保養得極好,看起來只有三十歲的樣子,只可惜長相也不算好看,屬於那種見過一次之後便會忘記的長相。不過她的眉『毛』很吸引人的目光,其眉如同她的劍一樣鋒利,只是這樣尋常地蹙下,卻是傳『蕩』出一股極為鋒銳的劍意,吹來的微風到她身側,也會因為她往前『逼』出的劍意而分成兩段。
一片樹葉飄到她的身前,而後整齊地化成兩截,飛往兩邊。
而兩人都站在這座山坡上面,看著遠端城池中,目光平淡地爆炸的聯邦『政府』大樓沖天而起的煙火。
“神玄帝為了要我死,可以給我扣上一個聖土聯盟臥底的帽子,然而我被通緝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往聖土聯盟走一步,可是依然沒有人相信我跟聖土聯盟完全沒有關係。”林雪痕微微抬頭,看著那朵蘑菇雲指向的天空,他的眼眸地下也彷彿飛過了兩朵雲彩,引領他的思緒到了遠方,“你說,是世人太笨,還是聯邦太妖。”
女人看著他堅硬得比肩地陵行省最高峰望天峰的身影,道:“因為人們習慣了相信聯邦『政府』的話。”
林雪痕微笑著點頭道:“沒錯,因為人們習慣了聽信聯邦『政府』的話,但是這一切的根本還是在於他們認為聯邦『政府』沒有騙過他們。我很多時候都在想,在這樣一個世界裡,哪怕出再多何傑這樣的人物,也沒辦法動搖聯邦『政府』的統治,因為他們的統治太根深蒂固,也怪徐神風和唐聖土這兩個傢伙,打下了太牢的根基,人心無法動搖,又怎麼可能打『亂』。”
林雪痕不喜歡喝酒,但是腳邊的石頭上還是擺了一個酒瓶,想到這一切心情變得堵塞的他抓起來喝了一口,很想來喝出大俠一樣的瀟灑傲然,可這麻痺人神經的玩意兒實在讓他品不出美妙的味道,只能苦澀地皺了皺眉頭。
女人看著他做這一切,而後說道:“推翻聯邦『政府』統治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雪痕深以為然地點頭,道:“沒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外邊怪獸是聯邦『政府』在抵禦,他們在內裡再沒有給與應有的公平,它始終也給予了人們安定,所以哪怕他們再無恥都無所謂。不可能有人能夠對抗這樣一所人心亦或者是軍力上都不可一世的聯邦『政府』,我想聯邦『政府』自己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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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問道:“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
林雪痕哈哈一笑,道:“我當然是這樣想的。”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落寞起來,望著遠端火車站的方向道:“所以我越發地佩服不這樣想的人。
這個世界上還能落到他的眼中的事與人已然不多,他能看到那兩個年輕人,多少是因為他呆在這座成立被動地接受,然而看到之後,卻發現他們有太多值得琢磨的地方。他自然不瞭解也沒興趣去了解這兩個小人物的生平事蹟,他也沒有白帝那樣的興趣去挖掘後輩,之所以他知道那兩人還活著,只是因為他知道今天這起聯邦大樓的爆炸,沒有敢做,除了死人,恰好滅世主又是敢做這一切的死人。
想到聯邦大樓,想到這兩個瞞天過海的小人物,強大如他林雪痕自然已經不會因為這弱者弱事而真的有什麼劇烈的情緒變化,只是這一切卻讓他想起了一個人,而忍不住悵然起來:“人人都以為南宮蝠沒有朋友,卻不知道我是他的朋友之一,他神玄帝清楚這一點而要殺我,給我扣上一個叛國的帽子,而不是直接告訴世人我同南宮蝠一樣是大逆之流,說到底也只是不願意再提到十年前踏碎皇宮的南宮蝠,也不願意承認他其實很小氣。”
“可我是一個大度之人,我毫不避諱他的小氣,所以我現在才活得那麼狼狽。”
女子臉上頓時有兩分羞赧地腮紅,忍著心裡的忐忑不安道:“所以你現在是打算不再活得那麼狼狽了?”
林雪痕這張剛毅地臉微微側了側,一雙虎眸望著這位女子,道:“我還得那麼狼狽地活下去。”
女子貝齒咬著薄唇,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淡定,問道:“所以你見我又為了什麼?!”
林雪痕面無表情地再度遠眺,女人的情緒絲毫不能改變他的情緒,他緩聲道:“兆伽和李烯涯覺得經過前面的戰鬥我會離開萬渝城,可是我沒有。人們以為滅世主已經死了,可其實沒有。要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需要騙得過人,我如此,滅世主如此,南宮蝠這樣縱橫天地震懾萬古的人物,為什麼不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