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夏五月。
天子劉協遣使持節行御史大夫、宗正劉艾奉策璽玄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十。進魏公曹『操』爵為魏王,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
曹老大上表謝恩,又將平南將軍陳恆,轉為魏國的右將軍,督巴中戰事。此舉讓剛剛陷入沉寂的許昌朝廷,又一次軒然,群議紛紛。
因為狡狐之前兼領的荊州牧官職,才剛被撤掉半年,又降職入魏國官佐體系。詔令上還說,陳恆以左將軍之職持節如舊,然而開府的權力,卻是被剝奪了。
從督戰南北樞紐的荊州,變成了山嶺橫陳的巴中,如此明顯的失寵訊號,誰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是故,在鄴城的一些有心人,得知訊息後欣欣鼓舞。在經過一番思慮後,便開始嘗試著接觸曾經和狡狐有過交集的人。
比如在鄴城五官中郎將府內的王昶、蔣琬。
就算短時間內拉攏不過來,但是先做個友好姿態什麼的,未雨綢繆嘛。
而曹丕,則是暗自幸慶不已。感慨著夏侯尚依然是在荊州的;感慨著讓夏侯尚和司馬懿定下兒女親家,贏得鍾繇的支援,是無比正確的!
是的,曹丕也覺得,狡狐隨著職權下降,在奪嫡的問題上,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
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好吧,主要是曹老大這次揚州巡視之前,將留守鄴城的職責,交給了臨淄侯曹植!而並非“丞相之副”的他!
這同樣是一個很明顯的訊號。
曹老大在挑選魏國世子的人選上,對曹植的期望,已經遠遠超過了曹丕。
曹丕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心中也急了。
這個時候,能得到鍾繇,身為魏國相國的支援就很重要。就算鍾繇不能改變曹老大的決定,至少也能說幾句好話不是?
再加上老狐狸賈詡的支援,說不定就能讓曹老大,再度將衡量的天平往曹丕這邊斜一斜了不是?
當年漢高祖劉邦,就有過廢了太子劉盈,改立劉如意為儲君之舉。
後來是因為蕭何、周昌的反對,又因為聞名遐邇的“商山四皓”站在太子這邊,最終還不是,不得不放棄了嗎?
人生有時候,一個不打眼的、可有可無的佈局,說不定就是續命的機會。
就如沼澤泥潭邊上的蔓藤,不需要的時候就不屑一顧;但掉入沼澤坑裡的時候,就是成了活命的希望。
曹丕現在就覺得,鍾繇與賈詡的支援,是改變曹老大心意的那一根蔓藤。
他思來想去一番後,便尋了個藉口,小題大做的責難了長子曹睿一番,將其禁足到了曹氏宗廟裡思過。
這看起來,好像挺正常的。
嚴父慈母嘛,教育後代理應嚴厲一點。
但是呢,曹氏的宗廟之地,旁人是不能進入的。比如曹睿的伴讀,狡狐的嫡長子,陳修!
當然了,曹丕還是細心的想到了這點,很體貼讓人將陳修送去銅雀臺內,給丁夫人養著了。說什麼,等曹睿的懲罰結束了,再派人來接回來五官中郎將府。
對,要派人來接。
換句話而言,就是不接的話,陳修就不要來了。
這種潛臺詞,陳修是聽不出來的。
但鍾繇這種沉浮宦海多年的官僚,當即就撫『摸』著鬍鬚,給司馬懿『露』出了個微笑。
嗯,這種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自然是閒聊的時候,當成趣聞來聽的。而也不應該,是曹丕自己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