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辰,點亮了靜寂的夜。
皎潔的月光,輝映著荒野中無數盡情飛舞的螢火蟲,將大地渲染出了別樣的瑰麗。
幾匹戰馬的背後,一個火堆升起在曠野中,陳坤的長子陳崗席地而坐,正專心致志的烤著肉。他抽出小匕首,輕輕的削去烤焦了邊沿,才將手中的烤肉遞給了陳恆。
“家主請用。”
“嗯。”伸手接過,吹了吹,咬了口,陳恆便微微皺起了眉『毛』,艱難的嚥了下去,拿起水囊灌了口,“剩下你自己用吧,某沒胃口。”
嗯,陳崗將鹽巴撒多了,還不是多了一丁點。
“喏。”少年應了聲,沒多久,就將口中的烤肉吐了出來。帶著侷促不安的表情,“家主”
“呵呵。”
陳恆莞爾,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軍中不比家裡,日後稱呼某為都尉吧。嗯,今日疾馳,雙股內側磨破皮了吧?”
臉上剛緩和了表情的少年,又變得有點羞愧來。何止是磨破了皮,一整天都在馬背上顛簸,他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受父命跟入家主軍中當書佐,陳恆疾馳回許昌,他自然也是要跟上的。但才第一天,就感受到了當兵的悲慘。
“把水燒開了,用布帛熱敷傷口處再睡。不然你明日就要跌下馬來了。”
陳恆又笑了,彷彿看到當初跟著夏侯淵奔襲的自己,“你今日表現很好。去睡吧。”
“喏!”
得到嘉獎的少年,帶著欣喜應了聲,起身離去。行走中彷彿雙股火辣辣的疼痛都覺得不是那麼疼了。
陳恆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逝,抬頭看著俏皮眨巴眼睛的星星,想起了小姐姐的笑容。
是的,他此次回己吾,還見到了蔡文姬。
自從張婉兒帶著小陳仇回己吾後,得到訊息的蔡文姬,每隔兩個月都要來陳家烏堡裡住十天八天的。
而昨天,陳恆在己吾事了,即將離開之際,恰好她從圉縣來訪。老天爺的安排,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巧,讓人不由心存感激,唸叨一句冥冥中自有安排。
也許是經年累月沉浸在書香墨韻中的關係,二十五歲的小姐姐,愈發漂亮了。那種美,不止於驚鴻的容顏,還有“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仙氣。
當她走進主宅之時,正在庭院裡逗兒子的陳恆,不由眼神凝固了。而她的眼眸中也瞬間亮起,閃過了驚喜,還夾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義母”
扎著沖天辮的小陳仇,『奶』聲『奶』氣的打破了兩人對視的沉默,邁開小短腿奔過去。他對小姐姐,似乎比他父親更熟稔更親切一點。
“仇兒。”
小姐姐俯身伸手抱起小陳仇之際,讓陳恆又看到了系在手腕上的羊脂玉墜。只是紅『色』的繩子已經有些暗了,昭示著歲月匆匆。
“來了?”
“嗯。恆弟,是為典校尉回來的吧?”
“嗯。可還好?”
“好。恆弟呢?”
“嗯。”
“何時走?”
“明日。”
“哦。”
近兩年未見,讓彼此的話語與情感積累了許多,但最終說出了口的,不過是寥寥數句毫無營養的廢話。
畢竟他們都在各自亡父的墳塋前,發下了誓言,樹立起彼此間一堵牢不可破的牆。
還好,有小陳仇在。孩童天真無邪的視角里,沒有那麼多顧忌和情非得已,他就知道他的義母又來了,又陪他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