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
月亮偷了懶,連星辰都不約而同的缺席了,讓大地伸手不見五指。
淯水旁,連綿的曹軍軍營,如同一隻龐大的怪獸在夜『色』潛伏著,待人而噬。對比規模小了許多的張繡兵營,愈發顯得猙獰。
劉表的五千人馬,由鄧濟率領下,也如同黑夜裡的惡鬼,在張繡兵營外的五里外悄聲而行。他是來偷襲張繡的軍營的,而且他馬上就要成功了。
都接近了兵營一里地了,卻沒有遇到一個探馬和夜梢。張繡軍今夜的防備,異常的鬆懈。
連營前的戒備火堆都滅了一半,也沒有兵卒來新增柴火;連營門前第一道屏障鹿角,也就扔了簡簡單單的幾個。更別說是陷馬坑和鐵蒺藜了,地面上半個都欠奉。
而鄧濟的人馬似乎對這些違規常理的現象,一點都不懷疑、一點都不怕久經征戰的宿將張繡會玩個空營計,誘敵反殺。
很快的,鄧濟軍就已經靠近了兵營。兩什人馬迅速出隊,將鹿角挪到一邊,然後撕裂黑夜的聲響就一下敲醒了兵營的喪鐘。
“殺!”
鄧濟劍鋒一指,實際掌控兵卒的軍侯們,就發出了衝鋒的號角,帶動了士卒們的喊殺聲。張繡軍營的營門,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在洶湧而上的兵卒們面前摧枯拉巧。
一進營地,鄧濟的人馬便分出數個小隊,四處放火。絲毫沒有顧忌正對的前方,張繡的大軍陣列整齊的恭候了好久。
馬上的,隨著張繡的手一揮,麾下的兵卒喊殺聲也大作。
不過奇怪的是,只有一半的兵卒迎著鄧濟的人馬衝了上去,而另一半數人各自散落四方,也放起火來。
如果看得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已經刀劍相接的兩撥人馬,沒有一個見紅的,更沒有一個倒地而亡的。而且雙方兵卒的左臂上,都不約而同的綁著了一條白布。
這便是賈詡之謀,與劉表軍假廝殺引曹軍出營,趁機攻其不備大破之。
一刻鐘過去了,張繡整個軍營都火焰沖天,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慢慢為有心人貢獻最後的餘暉。這一切,也驚醒了曹營。
早就執行曹老大夜裡嚴加戒備的兵卒們,在各級軍官們的催促下,列好了陣勢。曹老大的中軍帳周邊,更是被火把包圍著,如同白晝。
“報!啟稟司空,張繡軍營被劉表軍夜襲!”
當值巡夜的軍侯,剛被允許進入中軍帳,就丟擲了觀察的結果。
嗯?這張繡好歹也是久經軍陣之人,竟然被夜襲,還連兵營都被燒燬了?如此酒囊飯袋之輩也能稱呼西涼宿將!
曹老大看著照亮半個夜空的張繡軍營,心裡憤憤了一句,馬上就下命,“再探,令各部整軍,準備救援!來人,為孤披甲!”
他的話語剛落,又有一名軍侯急促奔來,行了個軍禮,“報!啟稟司空,張繡之子張泉,前來求救。屬下已經將其帶來中軍帳外。”
“傳!”
“喏。”
只見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快步進來,身上的衣服有些血跡,還有被燒燬的痕跡,剛走兩步便跪在了地上。
“求司空發兵救某阿父!”聲音急迫,略帶哭腔,“劉表軍夜襲,阿父已經率軍抵禦,然敵軍佔先機,我軍死傷慘重,已經快不支了!”
說完,便用頭往地下嘣嘣的敲了起來。
“起身,賢侄莫急!劉景升不過一坐談客耳,孤這就解汝父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