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禮,是古代男子成年的標誌。
冠了禮的男子意味著可以娶妻、可以參與到家族各種事務中,也意味著開始承擔起責任。
陳恆在老父的病榻前,請求為其冠禮,頓時讓陳太公即是欣慰又是悲傷。
他的兒子,終於自己要求擔起家族的責任了;也終於要離開遮風擋雨的父輩,獨自世間各種磨難與艱辛。
他才剛剛跨入十四歲啊,鬍子還沒來得及繁盛呢。陳太公眼淚肆意流淌,劃過因為激動變得灼灼生輝的老人斑,消失在蒼白的鬍子中。
心裡的萬般滋味,最終化為了嘴裡的一個字:“好!好!”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正月初五。
陳恆跪在祠堂正中,鄭重給陳伯和陳太公行禮。兩位老人家都穿著禮服,陳太公當仁不讓是加冠的主人,而陳伯充當了大賓。
祠堂內,還密密的站了好多位鄉里世家家主或長輩,連一直纏綿在榻上的王太公都拖著病體來了。兩百多年的積善口碑、郡望之家,影響力可見一斑。
先加緇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後授以爵弁。
陳太公滿臉『潮』紅,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陳坤身上,用顫顫巍巍的雙手,按照流程將各種冠加上小陳恆的頭上。
小陳恆每一次受冠,都會恭恭敬敬的給陳太公磕頭,淚水灑了滿地都是。一旁觀禮的賓客,已經不忍直視,不少人時不時的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他們都看出來了陳太公已經燈枯油盡了,完全靠著心裡一股執念支撐著,努力不就此閉上雙眼。
陳伯也是淚流滿面,用沙啞的嗓子讀著祝辭,還減少了不少,因為陳太公臉上的『潮』紅已經消散不少了。
“恆者,久也,賜汝字子初。初者,始也,望汝日後為人行事,莫忘心之所善,莫忘方寸之始。慎之慎之。戒之戒之。”
陳太公給兒子頭上加了爵弁,便賜下了“子初”的表字。
“孩兒謝阿父賜字。”
終於,無限簡化的流程完畢了。陳太公鬆懈了一口氣,跌坐在四輪小車上,臉上的紅光不再,迅速爬滿蒼白與青灰。
“恆兒,有你為子,為父這輩子無念了”陳太公斷斷續續的呢喃著,嘴角微微笑著,眼皮也慢慢的下墜。
“阿阿父”
陳恆泣不成聲。
就在陳太公眼睛即將閉上的時候,猛然間又睜圓了,聲音變得急促,“我兒,為父為你定了門親。答應阿父,你莫念著蔡文姬了”
說到最後,陳太公的喉嚨彷彿被卡住了,但一口氣始終不放出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兒子。
陳恆連忙膝行幾步,抓住了老父的手哭著喊,“阿父,孩兒答應你!孩兒什麼都答應您!”
呼
陳太公終於撥出了一口氣,眼睛裡一絲欣慰閃過,腦袋便耷拉了下去。
“阿父!”
祠堂之內,陳家眾人哭成一片,帶動整個烏堡的悲鳴。
一旁觀禮的各位家主也是一臉悲慼,唏噓不已,作為陳太公的老哥們王太公更是直接背過了氣。
同時,他們的心裡也有一絲納悶:蔡文姬?怎麼還扯上圉縣蔡家伯喈兄的女兒了?
但其中一位家主卻沒有納悶,臉上還慢慢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