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心知阿二是要用可憐的身世博取同情心,此時的他趕忙想著說辭來反駁她。
只是他方才已經說了自己的娘好好在家給他做飯的,倒是不能再拿來說事了。
阿二不管其他,繼續說道:“我們再也不能從親戚那裡獲得幫助,我與弟妹經常飢一頓餓一頓,就沒試過飽腹的滋味。說來好笑,明明就沒有吃飽過,卻因為經常太過飢餓,便顯得能吃到東西的時候是飽著肚子的。”
聽者動容,張霖更是聲音哽咽:“小小姐辛苦,身處這般情境卻還能向學讀書,實在是令在下佩服。”
“佩服不敢當,不過是努力讓自己有信心能後下去罷了。”阿二輕笑,她看了眼柳臻,說,“我雖確實有向學之心,但去巾幗館實則是為了那十兩銀,有了十兩銀,就能讓阿孃和弟妹心裡有些底……”
“原來是這樣,說什麼是向學,原來只是為了拿銀子。”自覺聽見阿二話裡漏洞的許志連忙跳起來反駁,他看向張霖,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位兄弟看起來也像是讀書人,讀書人一向清心寡慾,怎麼能跟這樣的人為伍?”
許志說完,又對著臺下的人說:“都說讀書人清高,這女子果然是女子,就是比不得君子。”
臺下有人叫好,但是更多的,是一臉難堪。
他們一幫大老爺們,竟然在這裡為難一個可憐的小姑娘?縱然不是親自上場,也確實縱容了許志。
屏風後的阿二緊緊抿著嘴,她眼眸裡全是怒火,恨聲說道:“我也不想為了錢財去讀書,我也想只愛讀書,可是我不能!若不是我娘不怕人笑話地出去做工、給人縫補衣裳掙錢,我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又上哪裡讀書?”
許志撇嘴:“這種情況下你娘就該改嫁。”
輕慢的態度,無所謂的語氣,讓阿二難堪不已,她甚至不敢看向身邊的先生和同窗。
“帶著四個孩子的女人,如何改嫁?”
聽見阿二用著顫抖不已的聲音問出這樣的話,柳臻不由擔心地看向她。
阿二生性沉穩,從來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柳臻卻沒有想過,許是父親的離世逼得她早熟起來,逼得她收起了天真爛漫。
要幫著孃親照顧弟妹又讓她磨去了脾氣,只剩一片平和。
柳臻雖然擔心,卻想看看阿二如何面對。她能感覺到阿二的憤怒和不甘,若是現在被叫停了,想來她回去後心裡也會平息不下來。
阿二,心裡應該有很多怨恨吧。
在家裡,要面對辛勞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妹;在巾幗館裡,要面對活潑天真的同窗。她應該沒有機會說出心中的委屈,只能用著強撐的堅強來面對一切。
如此,就在這裡將心中所有的苦悶和不甘都發洩出來吧。
“如何改嫁?”許志冷哼,“這是那你孃的事,你娘當初沒眼光挑了你沒用的爹,現在沒本事改嫁,你問我做什麼?難道你想讓我給你做爹?”
“你這樣的人豈能配有妻兒?”阿二怒極反笑,“你連我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這樣的人就是跪在我面前叫娘,我都不屑看你一眼。”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你看我不打死你……”
許志還要叫囂,文叔拍了一下桌子,沉聲說道:“辯論不辱及他人,請正反兩方注意。”
阿二輕聲道歉:“是小女的不是,文叔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