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們來了巾幗館,不僅能跟著其他女孩子一起讀書識字,還能一起出去玩。這對悶在家裡的小姑娘來說,該有多麼大的誘惑?”柳臻越說越自信,一點也不藏私地將自己心裡想的全說了出來,“不僅是孩子們,就是他們的長輩,也會高興的。”
許是說到興頭上了,柳臻心中恐懼全無,若不是因著還有一絲理智,她就要忘記太后的身份,將太后當成如秦夫人一般的人隨意說話了。
太后很喜歡她說話時神氣活現的樣子,聞言微笑道:“你繼續說。”
柳臻收斂了些情緒,儘量平靜道:“他們將孩子送過來,孩子不僅能在巾幗館學到知識禮儀,還比其他人家的孩子過得開心。而且呀,整日在家裡待著的,很難比經常在外行走的有見識。有見識了,眼界高了,如何還能守著家宅裡的一點小事,自是要為家國奉獻一份力量的。”
“你這小嘴,什麼話到你嘴裡都成了好的了。”太后越聽下去,越覺得身體通泰,只覺相見恨晚,這三千宮宇裡,沒一個有柳臻說話順耳好聽的,“三歲看老,那是天性。天性雖不可比,但是若有人從旁教著管著,怎麼也能比只靠天分的長得好。就是一兩個沒教好,十個八個,百個千個還都能教不好?若天下女子皆如你和如心一般,何愁女子永遠不出頭?”
柳臻和冷如心皆道不敢。
“為何不敢?”太后起身踱步,“昔年,我朝無人可用,本宮的曾祖母便領著府裡的一撥娘子兵上了戰場,後來天下平定,她們受人敬重了一段時日。不過一段時日,便淹沒在一群男人中間。沒有她們,那群男人又如何能揚名?不是她們給我朝帶來了喘息的機會,他們上哪找機會反殺叛賊?”
柳臻不敢言,只垂頭作認真聽講狀,而且太皇太后說的那些事,她其實是不瞭解的,所以也說不上什麼話。
太后看見她的反應,笑了:“你這小丫頭,心裡想法那麼多,我就不信你沒有旁的想法。”
柳臻抿嘴不敢再多言,她今兒已經說了太多了。可太后一臉鼓勵,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豪氣,她怎麼也不能辜負了太后的期盼不是?
“我想成為國之棟樑。”
“國之棟樑?”太后先是愣住了,旋即笑了開來,“你這丫頭是想做官?難道不怕被人說牝雞司晨?”
“牝雞司晨?”柳臻停頓了許久,驀然笑了,“殿下說得我好生心動,倒是真想嚐嚐被人揹後議論的滋味了。”
“此話怎講?”
“不瞞太后,我雖從沒想過做官,可是我想過讓想做官的女人能做官。”柳臻恭敬道,“可是她們如何才能有做官的資格呢?我想做她們的引路人,引領她們做自己想做的事。”
太后:“那這嚐嚐被人揹後議論的滋味又是什麼意思?”
“為何被議論?”柳臻差點露出了輕慢的笑容,幸好想起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及時將臉面轉換成了嚴肅正經的樣子,“因為我有他們沒有,簡而言之就是嫉妒。嫉妒是能力不足的人天然會產生的心理,我很好奇他們為何會產生那般心理,只有完全瞭解了,我才能將學子們教成與他們不一樣的人。”
“好個不一樣的人。”太后甚是歡愉,不是錢公公來提醒,她還要將柳臻二人繼續留下來說話,很是不捨地說,“今日天色不早,本宮便不留你們了。”
太后的事都是要緊的事,冷如心不敢耽擱,連忙起身帶著柳臻退下,出去後,她對柳臻耳語道:“太后殿下繁忙,今日能與我們說這麼久的話已是咱們莫大的榮幸。”
“是。”柳臻點頭,“多謝館長提點,不然我還不知會怎樣呢。”
冷如心輕笑:“你倒是大膽,什麼都敢說。”
柳臻尷尬一笑:“我那是被嚇壞了。”
“你在交上來的文書裡例舉了諸多郊遊的好處,在殿下面前為何又改了說辭?”冷如心突然板起了臉,“你是在戲弄我?”
“是我沒說清楚,對不住,但是我真的不是要戲弄館長。”柳臻解釋道,“因為那些好處都不是能一下子就顯現出來的,所以我才說了最直觀的。”
冷如心點頭,提醒道:“殿下英明,下次回話無需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