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姐姐是想從這邊的城門出去吧?”不待對方說話,柳臻繼續道,“姐姐可能不知道,打從縣裡取消了宵禁之後,夜歸之人再也不用在城外二里之外的破廟裡歇腳等城門開啟了。那破廟本就是前朝遺留下來的無主之處,殘破不堪,又失了擋風歇腳的用處,早就被拆除了。”
齊欣看著滔滔不絕的柳臻不說話,就在柳臻以為是自己臉上的得意之色太過明顯而惹惱了她的時候,齊欣突然開口了:“多謝姑娘細心告知。姑娘也許猜到了,我就是打算帶著月牙兒去破廟看看,準備晚上過來將就一晚。”
“我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怕你在老地方沒看見破廟,會……會奇怪。”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柳臻有些尷尬。她真是生生把別人的窘境挑明瞭,還口無遮攔地說了個痛快。她本來是想說完這些,順勢把接下來的安排說出來的,她原就是想幫助齊欣母女,卻因為自作聰明,反而行了逼迫行徑。
“對不住,是我想得不周到。”柳臻反省道,“是我太咄咄逼人了,姐姐莫怪。”
“可不能這麼說,我知道柳姑娘是好意,是我……我也有不對的。總之,今兒真是謝謝姑娘你了,沒有你,說不準我現在怎麼樣呢。”齊欣見她情緒低落,不由暗怪自己不識好歹,人家誠心幫自己,自己還擺上譜了。
柳臻笑笑:“姐姐不怪我就行,現在天熱,我不耽擱姐姐了。月牙兒還小,受不得熱,姐姐快快帶她找地方避避吧。”
“姑娘……”齊欣羞紅了臉,慚愧道,“還請姑娘再幫幫我們。”
若不是想幫她們,她一個千金大小姐也不會頂著大太陽,跟著她們跑前跑後了。齊欣一早就知道她的意圖了,只是她從小好強,一時鑽了死衚衕。世事比人強,她現下可是想明白了。
她受再大的罪也沒什麼,可是她捨不得月牙兒跟著她受苦。
“欣姐!”柳臻驚喜道,“咱們這便走吧。”
柳臻牽起月牙兒在前面帶路,齊欣面上的憂愁似乎一閃而過,在她們回頭看向她時還露了個笑臉。
走一步看一步吧,總會找到願意用她且能接受她的月牙兒的人家的。
“姐姐,以後我就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嗎?”剛剛娘對她那麼兇,她都不敢和漂亮姐姐說話了,現在好了,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而且還能和漂亮姐姐拉手手呢!
“不是姐姐。”柳臻認真糾正道。
“為什麼?姐姐那麼漂亮,為什麼不可以叫姐姐呢?”月牙兒不解道,大大的眼睛裡閃爍著疑惑。
“我喊你娘姐姐,所以你要喊我姨姨。”柳臻更為認真道,“我們中間差著輩分的,我是你的長輩。”
“可是……姐姐看著還那麼小……”這麼漂亮,怎麼會不是姐姐呢,月牙兒迷茫了。
“來,多喊幾遍就習慣了。姨姨~”柳臻哄道。
“嗯!”月牙兒驚恐地捂住嘴,小聲說道,“我是說好!我才不是姐姐的姨姨呢,我知道我們之間查著輩分的。”
“……”柳臻假笑,“沒事,那你喊吧,喊了有冰糖葫蘆吃。”
她可不想再說那兩個字,認個長輩了。
“姨姨!”月牙兒大聲喊道,眼睛笑得彎彎的。
“這麼想吃冰糖葫蘆嗎?”剛剛還叫不出來,聽了有冰糖葫蘆吃立馬就改口了。
想著堂哥他們舔著紅通通的冰糖葫蘆時的情景,月牙兒違心道:“也不是很想。姨姨、姨姨姨姨——”
嘴上說著不想,又為何不停地對她喊著姨姨?
柳臻面上一派嚴肅地一聲聲應了,心裡卻在想著她能堅持叫道什麼時候。
結果一路上她還真走幾步叫一聲,完全把這兩個字當走累了的打氣號子了。
聽得柳臻又好笑又好氣,憐惜她小小年紀,遭此一難還能天真爛漫,耐心地一一都應了。
小姑娘叫得那麼認真,她也該實現自己的承諾才是。一路上她都在搜尋著賣冰糖葫蘆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一個陰涼的樹下找到了。她對著月牙兒悄悄使了個眼色,兩人不動聲色地落在了齊欣身後,趁她一閃神的功夫,跑到了樹蔭下。
衝賣糖葫蘆的大叔比劃了個“噓”的手勢,柳臻讓月牙兒快速挑了三根,她則在一邊觀察著齊欣那邊的情形,順便付錢。
“姨姨,我挑好了。”月牙兒做賊似地小聲道,她也知道會被娘訓的。
“藏到身後,可不能讓你娘發現。說實話,姨姨也怕你娘發火呢。”柳臻牽起她快速往前走,希望能不被齊欣發現。
“姐姐賞花呢?”柳臻尷尬對上齊欣的眼睛,乾巴巴道。
“店家擺在門口的花盆,要是無事看兩眼也是賞心悅目的。”齊欣假裝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麼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