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欣似有若無地打量著柳臻的神情時候,年輕人的藥攤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就是這裡,姐姐莫要走過了。”柳臻揚臉含著明媚的笑意對上齊欣的眼睛道。
齊欣吶吶點頭,不知道短短時間內,柳姑娘對她的稱呼怎麼就這樣親密起來。
大夫的眼神已經落在她身上了,齊欣顧不上多想,避著大夫的目光低眉垂首地坐在了攤前的高腳凳上。
“大夫,我的情況很嚴重嗎?我平常是經常覺得頭暈暈的,但是暈倒還是頭一回。”齊欣坐下後,心神突然緊張了起來。
年輕人似古井無波般平靜道:“身體瘦弱,脾胃虛寒。日常多注意休息,切忌不可飢一頓飽一頓。”
就這樣?
“大夫是說……我沒病?”齊欣詫異道。
“食物乃百病之敵,吃得好,自然身強無病。”年輕人見她神色有異,解釋道,“你身子虛得厲害,恐後患無窮,所以服些湯藥固本培元。日後多多將養著,注意休養生息,自然會有好所轉。”
接過大夫給的藥,齊欣暈暈乎乎地走出好幾步,才在閨女的叫喊聲回過神。
“娘,你不要我了嗎?”月牙兒可憐兮兮地道,眼睛泛著水潤。
“娘……娘沒有。”齊欣尷尬無措地瞟了柳臻及大夫一眼。
見孃親又回來了,月牙抱住她的腿依戀道:“我喊了娘好幾聲娘都不答應我,我好害怕娘也會不要我。”
齊欣撫摸了她的發頂幾下,將手裡的藥包放下,取下一直背在肩上的包袱,從衣服裡拿了塊疊起來的粗布出來。布里是五文錢,齊欣將錢取出來放到攤子上,侷促道:“奴家身上暫時只有這些錢,也不知道能不能抵上藥錢。大夫,你莫要嫌棄,要是不夠,你儘管說,日後我再補上。”
年輕人慾直言不妨事,卻見齊欣身後的柳臻悄悄給他使著眼色,想到自己若是不收,齊欣定不會願意收藥,遂點了頭,一本正經道:“夠了。草藥四文錢,還有一文是出診的費用。”
聽大夫的話說完,齊欣面上露出了笑容,她拿起藥包對著他謝了又謝才牽起月牙的手走了。
待齊欣向她道謝辭別之後,柳臻才向攤後的人行禮致謝:“不知大夫貴姓?”
“免貴姓周。”他略微頓了下,接著道,“在下姓周單名一個澤。”
“多謝周大夫施以援手。”柳臻順勢道,“不知方才那些藥價值幾何?”
周澤瞥她一眼,沉聲道:“已經銀貨兩訖了,姑娘何必再問?”
“哦?”柳臻笑道,“周大夫果然是良善之人,佩服。”她說話的同時一直注意著月牙兒母女的動向,眼見著她們的身影被人群淹沒了,當即丟下一句話就走,“這攤子定不是一日一租的,周大夫我們改日再會。”
周澤心裡想著有什麼必要非跟他一個大夫再見面的,但見她一溜小跑走遠了,心中的想法只能繼續壓著。
“唉——”周澤端坐著悄悄嘆口氣,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動了動臀部和腿腳。他才出來的時候,因為年輕,沒人願意讓他看病,他只能故意裝深沉。不熟悉的人乍然一看,還真的把他當成世外高人了,這樣雖然還是很少有人請他看病,但是好歹有人找他了呀。
能在長街上獨佔一個攤位,他真本事是有的,但因隔段時間就會換一個地方,所以每回到了新地方都得熬一段時間,坐完一段時間的冷板凳,名聲傳出去了,病人自然就主動上門了。
今兒才來不就唬住了那姑娘特地請他去給人看病?
有一就有二,很快就又可以放開手用自己潛心苦學的醫術去治病救人了。
想到這裡,周澤心裡有些雀躍,但是有人打量著他,他絕對不能自毀英名,一定要繃住。
“大夫,你就是剛剛那位救了突然暈倒的小婦人的年輕人吧?”打量了他許久的壯漢,猶猶豫豫地上前道,“現在還能瞧病嗎?”
這位大叔是來找他看病的?
阜縣是個什麼風水寶地,跟他的八字太合了,這還是頭一回只用了半天就迎來了兩位客人。
周澤心裡狂喜,面上愈發從容:“能,大叔坐下來聊。”
壯漢靦腆地坐下,聲音有些虛弱,與他的形象顯然不符:“我天生比別人力氣大一些,最近不知怎麼了,每天沒幹什麼就覺得累極了……”
看了好幾位大都沒看出什麼名堂,壯漢有些期待地看著周澤,將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異常詳細地講了一遍。這些話他說了許多回,都能背下來了。甚至因為看的大夫多,他還能把從其他大夫那聽到的更專業的詞複述出來。
周澤邊點著頭聽他說話,邊望著他的臉龐,心中的雜念早已被通通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