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明媚。
陳池倚在床頭望出去,望到一角蔚藍天空,雖只有一角,卻知道它自由自在地鋪展得無限高遠。
他知道她在哪裡,每一天每一夜,他和她不過相距幾十公里而已。此時此刻,她就在離他幾十公里外的地方,過得歡喜暢意。可他竟然什麼都沒做,甚至沒有去揍一頓林虞。
他和她結婚時,母親領著他們在小區裡散步,那些鄰居湊上來打聽,媳婦這麼遠的人吶,池伢怎麼認識的嘞?母親一臉笑,有緣千里來相會,他們有緣。
千萬裡都遇上了,幾十公里卻做了陌路人。
陳池垂頭看著橫擱在腿上的枕頭,半晌仍舊把它放回許霜降睡慣的半邊床頭,他下了床,斂眉將網上訂來的紙板箱一個個組裝起來,將自己那些厚實的冬裝先塞進去。
陳池動作麻利,也不像許霜降那樣講究分類,他的宗旨很明確,今天這一撥是將日常不大用的所有東西都收起來,只留一些必要的物品維持到正式搬家。半個小時後,陳池拎著一個箱子轉移到了客廳。
桌上的絹玫瑰玻璃花瓶也在此列。他瞅了一眼,花束久未打理,早已兜滿塵,黯淡得如同小商品市場中最無人問津的地攤角落裡的一元一把假花。
6晴對這絹玫瑰誇張的讚譽驟然浮起在陳池耳邊。他面無表情拔出花束再瞅一眼,手腕微抖輕輕甩向桌沿連敲兩下,震落了不少灰,然後將勉強鮮亮一些的花放到箱底。
許霜降走了,但她那些零零碎碎的生活小習慣倒像是一顆種子,在陳池身上出人意料地了芽。先她不會這樣在屋內抖灰,其次她實在要是抖了灰,附近能承灰的桌子椅子必定要拿抹布細細捋一遍的。陳池如今自己收拾,無意識地刻印到了後面這個步驟。他拎起椅子,斜著在地上頓了兩下,攤開手沿著凳板呼嚕捋一下。
手掌跟兒挺平滑,也沒甚沙沙的灰塵觸感。陳池便將椅子推進桌下,他直起腰,瞄著6晴坐過的這把椅子好一會兒,撥出手機。
“四丫,問你件事兒。”
“哥,你說。”
顧四丫受了自個媽的千叮嚀萬囑咐,陳池的心情不順,和哥哥說話,莫要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嘰嘰嚷嚷。她打心眼兒裡也為陳池低落,這會兒接他的電話,語氣從沒有過的柔和。
“你和黛茜,就是你同學6晴,經常聊天吧?”
顧四丫奇怪,這叫啥問題,她便不以為意地答:“嗯,有時候影片,有時候就看看動態什麼的。”
“你是不是告訴黛茜,我離婚了?”
“哦……前幾天我說了。”顧四丫的聲音低下去,“哥,我嘴快了,我想著大家都認識,你們又在一家單位,以為她早就知道了。”
說起來顧四丫也是好心,她驟然聽到陳池離婚,而且還離了好幾個月了,心理接受不了,又不敢直接問陳池,總覺得那是在她哥面前撕傷疤,這才忍不住找了6晴,想多打聽點兒。
陳池默然。
“哥,怎麼了?”顧四丫怯怯問,暗忖該不是6晴大嘴巴似地嚷嚷出去,讓她哥在公司不相干的同事下屬面前難堪了吧。
“沒什麼。”陳池過了半晌才又問道,“你們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誰說過霜霜不會做泡菜?”
“啊?”顧四丫愣住,結結巴巴道,“我們有時候瞎聊……嗯,家裡釀酒泡菜醃臘肉什麼的,好像……”
“四丫,以後我的事,還有我和霜霜的事,不要講給別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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