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寧帝臉上閃過一抹慌亂,正要辯解,攝政王倏然揮手,直接解了雲梓豪的啞穴。
“皇叔父!你明明答應我要奪回皇位的,為什麼要一心求死?”
雲寧帝沉默,半晌嘆了一聲:“皇叔父騙你的……”
雲梓豪瞪大雙眼,只聽他苦笑道:“當年,雲家江山因我一己私念拱手送人,而今我又有什麼臉面去奪回來……”
說著轉頭看向晏楚二人,面上神情不知是喜是悲:“渺渺,你們夫婦實在太機敏了,一個小小的錯漏也能被你們以小窺大。是,我的確沒說實話,可事已至此,說與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楚若顏和晏錚對視一眼,都沒有接他的話。
他們把選擇交到了攝政王手裡,後者目光清寒無波,只淡淡吐出一字:“說。”
雲寧帝臉上神情複雜極了,似嘆惋又似懊悔:“是,王兄,您還記得當年離京之前,您留給我的課業嗎?”
攝政王微怔:“你是說兩稅法?”
所謂兩稅法,一是按夏秋兩季徵稅,二是以土地財產多寡徵稅。通俗來說就是富紳豪強多繳、窮苦百姓少繳,這是當時一個楊姓學士提出來的,他還破格將此人提拔為戶部侍郎,就是想讓他主推此事。
雲寧帝眼裡露出苦澀:“是啊,兩稅法不以人頭徵繳,既堵了偷漏之路,又能照拂貧苦百姓,可謂兩全其美。但王兄您有沒有想過,此法損的是世家大族的利益,他們不可能答應!”
攝政王哂然一笑:“他們算什麼東西?豈由得他們做主!雲寧,本王早就同你說過,為君者要有為君者的手腕,像這些鬧事的世族,帶頭的砍幾個腦袋、聽話的給些安撫,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分化、拉攏,法子那麼多,難不成就因為他們一個不字,你的政令就不推行了嗎?”
晏錚深以為然。
但他不會像攝政王那樣親自去抓,多半會讓梅鶴軒這種刺兒頭主推,叫曹陽去唱紅臉,等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了再親自出面,既變了稅法,也收了人心。
想著不由跟夫人咬耳朵:“阿顏,岳丈的兩稅法當真不錯,等我回去了也要試試!”
楚若顏輕笑,父親的法子是好,可也得有明君推行。
她的晏錚就是這樣的明君!
雲寧帝愣了許久,才緩緩低頭:“是啊,法子那麼多,可我偏偏一個也使不上,王兄,您知道嗎,楊侍郎,便是提出兩稅法的那個大臣,也跟我說過要用鐵腕,可他們一進來就跪在我面前哭,還有教過我的太傅,八十好幾的人了也來求我,我、我狠不下這個心腸……”
攝政王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當初選他,就是看中他的宅心仁厚,可沒想到這也成了致命弱點。
“所以,你才謊稱京城瘟疫,想將我誆回來替你處理此事?”
雲寧帝苦澀點頭,攝政王又問:“那慕容封呢?你又為什麼給他寄信,讓他對青兒母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