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本該隨著大盛朝一起灰飛煙滅的雲寧帝,竟還活著!
王妃舉著那封密信,顫聲問道:“既然你沒死,那、那這封密信……”
“是我寫給慕容封的。”雲寧帝淡然承認,“當初他早有不臣之心,可礙著王兄在,不敢造次,所以我告訴他你們的行程,便是想讓他在你們回西疆的路上動手。”
攝政王身子一僵,眼神幽冷如淵:“那你同我說京城瘟疫,急召我回去也是——”
“不錯,是我騙您的,京城根本沒有瘟疫。只不過您和王妃在一起,即便有孩子做拖累,勝算也還是太小,所以我才讓人將您引開,再各個擊破。”
十分恭敬的口吻,可說出的話卻叫人寒徹心骨。
攝政王倒退一步,王妃扶住他,卻見這個一輩子都傲然不屈的男人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們的父親一共生了十一個兒子。
可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三個。
除開早年夭折的兩個,其餘被殺的、被囚的、兵敗身死的、服毒自盡的……整個皇室浸成了血海,哪怕是帶兵打仗殺人如麻的他,亦不願再造殺孽。
雲寧是最小的那個,也和其他野心勃勃的兄弟們完全不一樣。
他純善、仁厚,一心只想天下和樂、百姓安居樂業。
所以他把僥倖活下來的晉王打發去皇陵守墓,為他掃平登基障礙,又親自教他為君之道、帝王之術,甚至怕他駕馭不了權臣,走之前貶了一大批實權武將,還將有可能幹政的外戚舉家外放,幾乎將能想到的、能顧慮到的,都做了。
可萬萬沒想到,最後落得這麼個下場!
雲寧帝神色一黯,目中閃過兩分難言的複雜。
良久,才輕輕出聲:“王兄,你的確為我做了許多,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就是你做得越多,就越會讓人覺得,我是靠著你才登上這個皇位的。”
攝政王猛然一震,冷電般的目光射在他臉上。
雲寧帝偏開臉,咬著牙道:“可我不願做這個傀儡皇帝,我要告全天下,我有能力當好這個皇帝!”
攝政王脫力般地捂住額頭。
整整十幾年,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竟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他說不出一句話,雲琅卻“嗤”的冷笑出聲:“是啊,你靠一己之力毀了大盛朝,把雲家天下拱手送人,這亡國皇帝確實當得挺好!”
雲寧帝臉色漲紅,可很快又忍了下來。
雲梓豪叫道:“住口!不准你這麼說皇叔父!”
雲琅正好一肚子火無處宣洩,碰上他撞上來,當即唇角一扯懶洋洋道:“一口一個皇叔父,叫得可真親切啊,不過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這位皇叔父發癲,想殺老瘋子,又怎麼會引狼入室給了慕容家機會?說起來你爹晉王慘死皇陵,還全是他的功勞呢,怎麼故意忘了,好認賊作父當白眼狼嗎?”
“你!!”雲梓豪氣得雙目噴火,雲寧帝抬手攔下他。
深深看了眼雲琅:“你就是琅琅嗎?”
“‘琅琅’也是你叫得?”雲琅抄起手臂壓根不買賬。
雲寧帝也不惱,看了片刻,又移到楚若顏身上:“你是渺渺吧?”
楚若顏蹙眉,握了握晏錚的手。
帝王上前半步將她擋在身後:“是與不是,都和您這位亡國之君無關吧?”
雲寧帝沒有忽略掉他身上的龍袍,恍惚盯了會兒,喃喃道:“是啊,爭來爭去,最後竟便宜了晏序的兒子,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說著目光重新落向攝政王的臉上。
男人一臉面無表情,雲寧帝深刻複雜的看了一陣,出聲:“王兄,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諒,只求能死在你手下,也好去見雲家的列祖列宗。”
雲梓豪臉色一變:“皇叔父!當初我們說好——”
話沒說完就被雲寧帝拂手點了啞穴,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朝攝政王走去。
攝政王神情漠然,卻莫名想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