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楓勉強笑了笑，“這個小地方，只有這些東西了，你將就些。”
惜芸一笑，已拿過碗，盛了飯，香香的吃了一口，“沒事，有吃的就行了，其實味道還可以的。”
她真的是有點餓，所以儘管食物粗糙，也還是吃了大半碗飯，只是李景楓卻幾乎沒怎麼吃，一直低著頭沉默，偶爾抬眸望她一眼，目光卻比往日黯淡許多，陰鬱而複雜。
惜芸考慮到李景楓現在心緒煩惱，食不下咽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他向來養尊處優慣了，必是嫌棄這裡的飯菜。
“李哥哥！”惜芸主動握了他的手，溫柔的勸解道：“你多少吃一點，不能把身體餓垮了，你看你這幾天都瘦了許多。”
“我不想吃，”李景楓淡淡道，突然站起來，目光盯著地面，沒什麼表情的說道：“我有些悶，出去走走，你再睡會兒罷，我等下過來看你。”
不等惜芸回答，他已推開那扇咯吱作響的破木門，大跨步的出去了。
惜芸愕然坐在桌前，有些茫然，又有些愣怔。
李景楓的神情明顯不對勁，彷彿是曾經痛哭過一場，那麼疏淡，又那麼漠然，竟像是在躲閃著她似的。
怎麼會這樣？？
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知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但最起碼，她要問清楚，即使他不說，她也要追著問。
惜芸霍然站起，也出了房，只是房前屋後轉了一大圈，都沒有看見李景楓的影子。
太陽已完全落山，冬日的夜來得早，暮靄沉沉，寒氣逼人。
惜芸搓了搓冰涼的手，又在附近尋了一圈，仍然沒有找到李景楓。
她在院前那堵土磚砌的矮牆旁愣了一會兒，腦中突的靈光一閃，舉目向上望去，就見客棧的屋頂上，正坐著一個熟稔至極的白色身影。
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子裡，這家唯一的客棧也只是個二層的土磚小樓，破爛的青瓦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
簷下還垂著長長短短的冰稜兒，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著融化的水珠子。
李景楓就坐在屋頂那積滿了雪的青瓦上，手裡拎著酒罈，獨個兒在那喝酒。
這個小店裡，只有自家釀的谷酒，味道苦澀而辛辣，惜芸還沒走近李景楓，就已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李哥哥！”惜芸挨著李景楓坐下，笑了笑，“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陪你一塊喝。”
她搶過李景楓手裡的酒罈，已仰頭飲了一大口，那股澀辣的酒氣嗆得她喉嚨一陣痛麻，她漲紅了臉，頓時咳嗽起來。
“這酒不適合你喝。”李景楓皺了下眉，替她拍拍背，“你回去睡吧，我過會就來。”
惜芸卻不肯走，用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凝視著李景楓，“李哥哥，風寒雪大，冷酒傷身，你這又是何必呢？”
大概是在雪中坐得太久了，融化的雪水沁溼了李景楓的衣裳，彷彿帶著一種溼漉漉的潮氣。
他如雕塑般的坐著不動，甚至連雙鬢邊的墨髮，都被打溼了，在暮色下，閃爍著細碎的水光。
惜芸突然有種錯覺，好似連李景楓的眼睛，都帶著一種溼潤的蒙著霧氣般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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