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摟著女兒,“心肝兒,肉兒”地哭了一陣,突聽到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原來吉時已到,男家已經上門迎親了。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新郎穿著大紅吉服,相貌端正斯文,一條鮮豔耀目的大紅綢,一端牽著新郎,一端牽著新娘,雙雙對對,拜別父母。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新郎的臉上,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行動舉止間,對新娘照顧有加,呵護備至.
惜芸站在賓客的最前面,看得有些出神,即使是隔著一層厚重的紅蓋頭,她彷彿也能感受到新娘子此刻那嬌羞無限,柔情蜜意的神情。
天作之合,大概就是這樣吧,惜芸覺得,眼前的這兩人真是相配極了,也幸福極了,此時此刻,她也只有豔羨的份兒。
如果……不是那一場的意外,她本也已經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了。
新婚燕爾,濃情繾綣,她會站在那個白衣勝雪風華絕代的男子身邊,小鳥依人,笑顏如花,在世人眼中,或許是旁人難以企及的尊榮。
可是,然後呢?
他又能在自己身邊待多久?一個月?二個月?三個月?
他的野心是多麼的大,想要的又太多。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忍受那樣漫長而平淡的婚姻生活,日日夜夜,與她一道聽風看月,撫琴畫眉?
無休無止的征戰,沒有盡頭的謀算,他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她不懂,也不想懂。
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她就枯坐在那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裡,像一隻籠中的鳥兒,再也飛不出去。
每日裡,聽著前線那些瀰漫著硝煙味的戰報,猜測著他又在哪個城池激戰,而後,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盼著他的歸期。
這樣的女人,從古到今還少嗎?
等到有朝一日,他攻下了平京城,踩著縉國人的鮮血,凱旋迴宮時,她是不是會穿著精緻華美的衣裳,滿心歡喜的撲上前去,給他一個親密的擁抱?
她做不到,肯定做不到。
一一一
整整一天,惜芸都沉浸在一種黯淡憂傷的心情裡,這夜,當她再次去石屋彈箏時,情緒仍然低落。
一曲《蒹葭》,本來應是悠揚舒緩的,而到了她手裡,卻低沉了幾個音度,和著外面的淒厲風聲,壓抑得好似幽怨的悲鳴,再不復往日的清麗婉轉。
明月公子倚在榻上,一直在翻著手裡的書卷。
今夜很安靜,沒有人來滋擾,他穿著明綠色的袍子,眉目清雅,修長的手指翻過書頁,眸光從惜芸面上淡淡掠過。
而後,他若無其事的開口。
“詩經裡,你最喜歡哪一首?”
“啊?”
惜芸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與自己說話,隨即道:“邶風擊鼓。”
“邶風擊鼓?”明月公子一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握著書卷,輕輕揚了揚眉,“果然,大凡女子,都喜歡這首詩。”
少女十指若蔥,仍在撥弄琴絃。
惜芸頭也不抬,淡淡道:“出征的丈夫思念妻子,許下生死諾言,我覺得感動罷了。若無征戰,他們又何至於生離死別?”
喜歡太子他總是纏著我請大家收藏:()太子他總是纏著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