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麼美妙的箏聲,卻突然沒有了聽眾。
因為剛剛彈至一半時,惜芸就發現,明月公子已臥在軟榻上,睡去了。
他應該是真的很疲累,剛剛的輕鬆笑容,恐怕也是強裝出來的。——就比如說此刻,他哪怕是已經睡著了,眉宇間的濃濃倦意,都仍然揮之不去。
惜芸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面龐在明亮的燭光下,如美玉般光潔,睫毛纖長而濃密,而額角和下頜,卻又帶了種說不出的英挺。
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穩,眉峰皺得很緊,鼻息粗重,仿是做了什麼惡夢一般,連額角的汗都出來了。
如花躡手躡腳地過來,朝著惜芸悄悄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離去了,惜芸也本想就此回去,只是剛剛一起身,眼光突然瞥到案几上那幾冊詩集。
高適與岑參的詩集。
心中一動,惜芸復又坐下,在如花那驚訝的目光中,她又彈了一曲新的樂譜,一首慷慨激昂的《破陣子》。
箏聲激越,響徹人心,似有如虹的劍氣,征戰在沙場,金戈鐵馬,冰河洗劍,那綿綿不盡的孤高之音,激盪心靈。
九重天,意遲遲,手寄七絃桐,揮劍倚天高。四海平,六合收,獨醉笑沙場,杯酒酹長空。
彷彿是正應了惜芸的預料,在這樣激越高昂的樂音中,在這鏗鏘有力的音調中,明月公子卻好像是得到了某種撫慰心靈的安慰和幫助一般,睡夢中,竟然真的漸漸平靜下來。
他一直緊皺的眉峰都舒解開了,他的鼻息慢慢變輕,神情也帶了種安詳的靜謐,他彷彿是從無邊的惡夢中掙脫了出來,重新進入一個快樂寧靜的夢境裡。
他雙目緊合,呼吸均勻,終是沉沉睡去了。
惜芸將這首《破陣子》一連彈了三遍,見明月公子已睡得十分安寧,心中不禁鬆了口氣。
此時已近半夜,如花不放心她,特意親自送了惜芸回去。
漫天的雪花中,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一路,惜芸避開程府裡的守夜僕人,偷偷進了屋。
她實在困得厲害,連衣裳都未脫,就已睡著了。
接連著兩晚都未睡好,惜芸委實是疲憊,這一覺醒來,都日上三竿了,她嚇了一跳,慌忙起床,趕著去到程蘇的房裡,拖著她一起出門去藥鋪。
程蘇今天痛得略好了些,雖然精神欠佳,但也能有說有笑了,唐掌櫃還特意命人為程蘇收拾了一間廂房,整潔又幹淨。
惜芸感激極了,扶著程蘇躺下去,安頓好她之後,惜芸出去看藥的火候,還需得煎煮兩個時辰,她就在櫃檯旁坐下來,與唐掌櫃閒談。
唐掌櫃外表看著溫婉可親,性格其實麻利幹練,而且也非常健談,一時說得高興,便向惜芸提起了昨夜發生在豐城裡的一件大事。
衛國的豐城,是座極繁華的城市,只是人口眾多,魚龍混雜,黑道的勢力,極其龐大,其中,又尤以霹靂門為最。
霹靂門的掌門叫郭松,據說原來是混跡在崑崙山一帶的悍匪,因緣際會的學了一身武功,又認識了一批遊手好閒的江湖散客,於是聚攏起來,以豐城為老巢,幹起了欺行霸市,魚肉鄉里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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