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炭火溫暖,燻著幽淡的香料,沁人心脾。
惜芸舉目望去,就見正面牆上,掛著一幅寒梅圖。
筆力嫻熟,神形皆備,雖是寥寥幾筆,但梅枝上的花朵冰肌玉骨,凌寒留香,極有神韻,竟很有幾分畫梅名家王冕的風骨。
畫上沒有署名,也不知出自何人手筆,惜芸欣賞良久,眼光一轉,見東面牆邊,放著一張鋪了厚厚裘皮墊的軟榻,正是昨夜明月公子坐著的地方。
軟榻旁有個小案几,案几正中,放著他昨夜吹奏過的壎。
樂器有很多種,惜芸卻並不太喜歡壎,總覺得它的聲音太過蒼涼,太過苦澀,像凝結著抹不開的愁,化不去的怨,越吹越悲,越吹越寒。
真想不通啊,像明月公子那樣一個自戀自大的人,居然會偏愛吹壎,惜芸簡直覺得,他應該去吹嗩吶,才符合他那張揚又臭屁的個性。
案几上,還擺著文房四寶,硯臺旁邊,撂著幾冊書。
惜芸仔細一看,最上面的是《潞水客談》,一本很生僻的書,講的是關於水利建設疏導內容的專著,下面兩本,分別是《高常侍集》和《岑嘉州集》。
乍然見到這幾本書,惜芸驚訝不已,《潞水客談》這類的專業書籍,她此前從未見過有人在讀,治理水患應該是官府的事情,尋常百姓,又誰會關注這個?
而《高常侍集》和《岑嘉州集》分別是唐朝高適與岑參的詩集,他倆都是有名的邊塞詩人,詩作以雄渾厚重,慷慨悲壯聞名。
在惜芸心目中,一直以為,明月公子不過是個避世隱居的少年劍客。
他每日裡伴著如花美眷,喝酒撫琴,賞月聽花,他愛吟的詩,也無非是婉約典麗,纏綿悱惻的那一類。
實在料不到,他竟然喜愛邊塞詩。
惜芸能看出來,這幾本書,並不是放在桌上擺擺樣子的,他應該是經常在看,因為書頁的邊角,都磨損嚴重,倒像是被翻閱了千百遍似的。
心中對這明月公子的身份,大是懷疑。
如果不是與這明月公子接觸過幾次,知道了他那副玩世不恭自命風流的德行,單看這幾本書,惜芸還真的會以為他竟是個滿懷抱負,憂國憂民的官員了。
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一個遊戲人間的劍客,又怎麼會有閒情逸致,去鑽研《潞水客談》這樣艱深枯燥的專業書籍?
百思不解,驀然抬頭,惜芸又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那幅寒梅圖。
枝幹蒼勁,紅梅嫣然,生動得似有暗香迎來。
她怔忡而望,突然朦朦朧朧有一個感覺,這幅畫兒,應該就是出自明月公子的手筆。
房門突然被推開,夾雜著飄飛的雪花,帶起一屋的寒氣。
“抱歉,讓姑娘久等了。”
明月公子大步跨進,淡淡含笑,像是有些風塵僕僕的樣子。
他烏黑的頭髮還有寬闊的肩膀,全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兒。
“公子回來了!”如花和似玉一齊奔上前,為他解衣撣雪。
惜芸笑道:“無妨,也沒有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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