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兀的聲響,驚動了坐在書桌後的那個人。
只見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孔從那撂厚厚的書堆中探出頭來。
那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三十上下的模樣,他看起來極是慵懶,披散著頭髮,一件灰色的長衫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只在腰間繫了一個短短的結兒。
趙宛宜見了他,不覺掩嘴一笑,“燕先生,到午時了,該吃飯了。”
她那清脆動聽的聲音在房內輕輕迴響,好似銀鈴一般。
“公主來了。”
那燕先生臉孔波瀾不驚,懶懶地站起來,忽然向趙宛宜揖了一揖,自顧自地踱到屋角的屏風之後。
趙宛宜顯然不以為意,自尋了個位置坐下,等了好一會兒,才見燕先生從屏風後面閃出來。
“燕先生,飯菜都要涼了。”趙宛宜咯咯一笑。
此時,燕先生的容顏已經煥然一新,頭髮整齊的梳了一個髮髻,臉孔也十分白淨,那件灰色長衫工工整整的穿在身上,看得出質地良好,十分合身。
趙宛宜開啟食盒,親自在桌上佈菜,裡面有三葷一素,香氣撲鼻,都做得很是精美。
就見她眉目間笑意盈盈,動作溫婉文雅,一雙素手如玉脂般的潔白,燕先生愣了一愣,很快又坐下,他不聲不語,只是持了筷子,埋頭吃起來。
“今日的菜可還合心意麼?”趙宛宜輕聲問道,眼波如水,盯在燕先生臉上。
“尚可。”燕先生頭也不抬,並不看她一眼。
趙宛宜仍是一笑,忽從袖中拿出一方藥單,遞給燕先生,“先生且瞧瞧,這方子與前兩日的可有什麼差別麼?”
燕先生微微側頭,隨意地掃了那藥方一眼,臉色仍如石頭般的冰冷,只是淡淡說道:“跟前兩日比,天麻和地參的份量加了三錢。看來,皇上的頭風病又加重了。”
趙宛宜神情微變,眉間露出一絲隱憂,“父皇的病很嚴重麼?”
“不算嚴重。除了天麻和地參,其餘五味皆是固本培元之物,並無什麼特殊的地方。”
“你確定麼?”
“是的。”
說話之時,燕先生自始至終不曾抬頭,只是慢條斯理地品菜吃飯。
他的長相其實算不得英俊,但頗有成熟男子的氣魄,動作雖然慵懶,卻又透著大家子弟的優雅氣派,只那張面孔卻是過份的白淨,因是久不見陽光之故,連手指都白皙得透澈。
趙宛宜稍稍放寬了心,唇邊泛起一縷笑意,“燕先生,那就是說——咱們還有時間籌謀佈置,對麼?”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刻意將“咱們”兩個字咬重,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親密。
燕先生一愣,愕然抬頭,就見趙宛宜坐在方桌對面,輕託香腮,淺笑盈盈,縱是屋內暈滿了騰騰白氣,仍然掩不住那面如芙蓉的嫵媚鮮豔。
“公主,”燕先生目光閃動,快速地瞧了她一眼,又輕輕垂下眼瞼,“但皇上的頭風愈來愈重,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虞,卻所剩時間也並不太多了。”
趙宛宜急忙追問,“有多久??”
“兩至三年罷。”
“兩至三年?”趙宛宜重複了一遍,喃喃道:“還來得及,這時間應該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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