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害怕嗎?”
“害怕。沒正式上戰場之前,我心中很害怕。只是一旦開戰之後,便顧不得那麼多了。短兵交鋒,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不能退讓,只能前進。”
“那麼,你也殺過人嗎?”
“……殺過。芸兒,經歷過戰爭的人,有誰沒有殺過人呢?在生死關頭的時候,刀劍無眼,絕不容情,你若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了你。”
“李哥哥,我懂得這個道理。”
惜芸好似倦了的鳥兒,靜靜靠在李景楓的肩膀。
“這世上為什麼會有戰爭呢?打仗會死那麼多的人,他們都是爹孃生的,辛苦養大,本來骨肉至親,轉眼間卻埋骨他鄉,陰陽兩隔,這真的太殘忍了。”
李景楓沉吟了一下,“大概都是因為野心與貪婪吧。”
“哦?”
“就比如說戎國,他們本是逐草而居的遊牧者,以飼養牛羊,放牧為生。去年冬天,戎國雪災兇猛,牛羊牲畜凍死餓死的不計其數,他們財力困頓,口糧不濟,於是就大舉南下進犯,倚仗自己身體強健,能騎善射,所以燕鳴城遭此厄運,損失慘重。”
惜芸緊緊蹙著眉,“就算他們要搶奪財物,又為什麼要殺死那麼多無辜的百姓呢?李哥哥,你不知道那些戎國兵有多麼可怕,他們簡直……簡直就像魔鬼一樣,舉著刀見人就殺,連老人和嬰孩都不放過。我……我只恨我沒有能力救出那些燕鳴的百姓……”
惜芸說著說著,又把臉龐埋進李景楓的衣襟裡,聲音隱隱的哽咽。
“芸兒,”李景楓握著她單薄的肩,輕嘆一聲,“別難過,你已經盡力了。這種事情,僅憑一人之力,怎麼能做得到呢?按慣例來說,戎國人每攻陷一處城池,都會有大規模的屠城。”
“為什麼?”
“因為他們認為,殺盡城裡所有的守軍和百姓,可以最大限度地摧毀對方的鬥志,扼滅對方反抗的能力,以及掠奪對方的財富。”
“難道我們就這樣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麼?”
李景楓沉默了一下,眸光幽暗,他注視著那沸騰燃燒的火焰,冷靜地道:“四海中原,一直四分五裂,各自為政,互相制約。這樣一來,反倒給了戎國以可乘之機,他們南犯之時,勝多敗少,嚐盡甜頭,所以如今愈加猖狂。”
“李哥哥,你的意思是——”
“只有四海統一,齊心協力,才能徹底地將他們趕出漠湖,將他們擋在青茫山外。”
“可是……可是……”惜芸喃喃說道:“四海統一?縉國周國衛國都歸於一體?這不可能的,那豈不是又要打仗麼?以前,我常常聽夫子說,仁孝治國,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李景楓笑了笑,“若依這個說法,只有寺廟裡的和尚才能當政了。”
惜芸怔了怔,只聽李景楓緩緩地繼續說道:“得民心,只不過是其一。做一個聖明的君皇,要掌控軍權,還要有足夠的實力和必要的手段。要能知賢善任,恩威並重,平衡群臣,揣度人心。”
“李哥哥,我不太懂這些。”惜芸聽得似懂非懂,只仰起臉兒,認真地瞧著他。
李景楓淡淡笑道:“滿朝文武大臣,個個嘴裡三呼萬歲,人人都說自己忠心耿耿,可他們心裡是怎樣想的,誰又能知道?若不能明辨忠奸,慧眼識人,也許有朝一日,鋼刀架到脖子上,還不自知。”
惜芸搖搖頭,“李哥哥,如果你每日裡都要這樣猜疑提防,籌謀算計,真的太累了。”
“芸兒,一個人若是身處在至高的位置,就如同在懸崖邊行走,又好似在刀尖上跋涉,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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