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楓道：“快意恩仇當然痛快，但如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又有什麼意思？”
惜芸怒視著他，“那按你的說法，這件事便是不了了之，當它沒有發生過？”
“要報仇又何必急於一時？打蛇還需要打七寸，若沒有把握一擊即中，還不如不要打草驚蛇。”
“不必急於一時？這話你以前也對我說過。但是，曾經那戎國使者達魯的事情你還記得嗎？他們在周國逞惡行兇，一刀砍掉了朱兒的手臂，而你就那樣輕描淡寫的放他們走了。那麼這次玲瓏的事情，你也準備這樣嗎？”
“使者千里迢迢來到如蘇賀壽，我若因為那件小事就將他們治罪收押，對於兩國的顏面都不好看。”
“李哥哥，在你眼裡，砍掉手臂是小事，殺死玲瓏也是小事，那什麼事情才是大事？”
“芸兒，你講點道理行嗎？我並非對玲瓏的死無動於衷，只是淳國侯極有城府，老謀深算，黨羽眾多，在朝堂里根基深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
“我怎麼不講道理了？”惜芸氣呼呼地，“既然淳國侯那麼厲害，如果你永遠治不了他，那華若陽就永遠都可以逍遙法外了？”
李景楓的臉色明顯陰了下來，“在你眼裡，我就這樣無能嗎？你竟然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
“沒有！”
惜芸賭氣道，話趕話地說到這份上，心中極不舒服，繃直了背，騰地站起來，“停下！我要下車！
李景楓冷著臉，薄唇緊抿，那馬車卻似有靈性一般，真的停了下來。
惜芸正感驚詫，已聽見李吉的聲音在外面輕輕說道：“稟殿下，他們已回來了。”
他們是誰？
惜芸疑惑地想探出頭，忽地身子已被人撈起，硬按著坐回了原位。
“你不用下車，我下去！”
李景楓涼涼地瞥了她一眼，面上毫無表情，不再說話，驀地跳下了馬車。
依他的身份，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氣？被誤解，被指責，還有對他處事能力的懷疑，都是他平生第一次經歷的，李景楓一向驕傲自負，此時也不禁有了輕微的挫敗感。
惜芸獨自靠在車簾旁，軟榻上鋪著又厚又軟的絨毯，燻著沉水香，氣息縈繞，沁人心脾。
“查到什麼了？”
忽然聽見李景楓的聲音在窗外淡淡響起，惜芸心中一動，掀起明黃色的布簾，悄悄張望，見李景楓正靜靜地站在馬車旁。
從惜芸的角度看過去，正對著他的側顏，劍眉星目，輪廓俊朗。
在這夜色之中，他衣袂飄揚，身姿頎長，彷彿披著皎皎月光，淡泊清冷。
李吉道：“餘風他們在淳國侯府裡已全部暗巡了一遍，就在西南角有一處矮屋，極不顯眼，他們躍到房頂打探，發現裡面躲著兩個人。”
李吉的聲音並不大，但空曠之地寂靜，惜芸仍聽得格外清晰，李景楓已淡淡地問，“哪兩人？”
李吉說，“是袁虎和風昭。”
李景楓冷笑一聲，“袁虎是滇西關的副將，風昭是參軍，這兩人都是淳國侯的心腹，當真是忠心，巴巴地趕到如蘇來，倒不知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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