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柯哈哈大笑,“不妨事。在我們西域,喝酒都是用海碗的,本王一向號稱‘百碗不醉’,丞相大人多慮了。”
桑格的額角卻已經微微泛紅了,他半開玩笑道:“譚丞相,我比不得赫連兄的海量,再喝下去,我可就要當眾出醜了。”
人群中響起了善意的笑聲,一時間相談甚歡,兩人也尋好了位置坐下,赫連柯剛一坐定,遊目四顧,驀地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華若春與譚靜明,他咧嘴一笑,朝桑格擠了擠眼睛,“這周國確實人傑地靈,小姑娘一個個都長得漂亮。”
赫連柯身壯力粗,性格豪爽,而且是個天生的大嗓門,此時雖是壓低了聲音說話,旁邊的華若春與譚靜明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華若春勾了下唇,倨傲一笑,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綻開,卻聽見赫連柯又說道:“說起來,這兩個也確實是標緻的美人兒了。不過,還是比不上那天在御花園裡碰見的那個刁蠻小姑娘。”
聲音雖小,卻也聽得真真切切,譚靜明靜靜喝著茶,恍若不聞,而華若春卻忍不住冷冷瞥了赫連柯一眼。
這人不過是個鬍子拉虯的粗豪漢子,黑得好似鍋底,他這輩子能見過多少女人,哪裡分得出什麼美醜來?
桑格捅了下赫連柯肩膀,輕笑道:“別說了。口無遮攔的,平白的惹得她們生氣。”
“我這樣小的聲音她們也能聽見?她們是屬耗子的?”赫連柯納悶,皺起了兩道粗眉毛,真的不再說話了。
陸陸續續的又有一些使者和大臣進來,譚仲元一一招呼,鹹元殿的氣氛越來越熱鬧。
譚靜明盛裝獨坐,身影卻寂寥,滿殿的熱鬧她無心再瞧,心中空蕩蕩的。她盯著那明亮的金燭,秀眉微鎖,眼見夜色已漸深,賓客也到得差不多了,為什麼太子還沒有現身?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太監們的恭迎聲。
“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殿下駕到——”
這聲音格外的賣力和殷勤,只見十數名侍衛和宮女簇擁著一道白色身影,緩緩朝著鹹元殿走來。
一時間,滿堂的嘈雜之聲盡皆停止,說話的閉上了嘴巴,喝酒的放下了酒杯,所有的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恭謹地低下頭,等候太子進殿。
譚靜明站在人堆後面,心口似小鹿一般亂跳,她悄悄抬頭,踮著腳尖望向門口。
不知是宮女們多添了蠟燭?
還是大殿頂上的夜明珠光亮陡然增加?
在太子終於出現在殿門的那一刻,譚靜明覺得眼前彷彿異乎尋常的明亮。
她怔怔而立,看著年輕的太子笑容清淺,一步步跨進了鹹元殿。
宛如天神臨凡。
太子素來喜歡白色,今日穿的便是白底蟒紋的袍服,身影挺拔,腰間佩了一塊雕刻成龍形的美玉,他劍眉朗目,彷彿星光一般耀眼,一跨入殿中,便襯得滿堂賓客全都失了顏色。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譚仲元站在當中,一臉謙肅,率領百官向太子行禮。
“諸位大人免禮,累你們久等了。”
太子略略點頭,微微一笑,目光隨即掃到了各國使者們專屬的位置。
“列位尊使一路辛苦。你們千里迢迢來到周國為父皇賀壽,共締國之情誼,實在是我周國的榮耀。今晚,父皇在這鹹元殿裡設宴,為諸位接風洗塵,大家無須拘束,理應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太子長身玉立,瀟灑從容,一派主人的風範。
面對著這滿堂的賓客,他俊美,優雅,雍容,說不出的丰神氣質,座下的使者們紛紛稱讚太子的風采,而譚靜明卻微微的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