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計劃很快就泡湯了——坐他斜對面的女孩忽然轉頭,可憐楚楚地叫了他一聲“叔叔”,他朝她望去時,接收到她眼裡強烈的求救訊號,然後才看清楚,那女孩是被身旁一位壯漢挾持了,他牢牢攥著她的手腕,她一動他就加力,疼得她眼裡都湧出淚花了。
彭靖鋒不愛管閑事,也搞不清這女孩跟那男的什麼關系,他扭頭朝身後的店堂掃了眼,想找個服務生去解決女孩的麻煩,這才發現客人已走掉大半,酒保卻一個都尋不見。
瞧這寸勁兒。他在心裡嘟噥了句,回身,繼續悶頭喝自己的。女孩的哭聲像蚊蟲似的,極為惱人地鑽入他耳朵裡,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那細碎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清晰刺耳。
“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我不想跟你走……我想回家,嗚嗚嗚……”
那男人似乎在哄她,用極低的聲音,彭靖鋒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卻能感受到他語氣裡十足的威脅和輕蔑,彷彿吃定了那個女孩,彷彿那女孩天生就是用來被欺負的。他聽著聽著,渙散在體內的怒氣漸漸給逼到了一起,重新聚攏為一團不容忽視的物質。
他挪下凳子,拎上自己的酒瓶走到那兩人對面,竊竊私語聲立刻停了,女孩和男人都抬頭看著他。
“放她走。”他嗓門不高,平心靜氣地說。
男人瞪他,“關你屁事!”
“她不想理你,你別為難她。”他試著說理。
“關你屁事!”
彭靖鋒笑了笑,突然揚手,酒瓶橫著掃向男人,正中對方的太陽xue,男人本能地松開女孩,在懵怔的幾秒內,彭靖鋒沖女孩低語,“快跑!”
女孩抓起自己的包就溜,男人經歷過最初的暈眩後,惱羞成怒,也抓起桌上的酒瓶朝彭靖鋒擲來,彭靖鋒早有預料,抬腳用力一踹,酒桌砸向男人,他借這先機撲上去,騎在男人身上一通亂拳砸下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酒保和勸架的人湧上來,將兩人分開,男人鼻青臉腫,眼裡既有羞憤也有錯愕,沒想到自己會敗在一個斯文秀才的手裡。
“你等著!沒這麼便宜的事兒!”他指著彭靖鋒狠狠道。
彭靖鋒笑,“我等著呢!”
男人沖了出去,看熱鬧的也都散了。女孩卻又溜回來,神色著急,“叔叔,你沒事吧?”
彭靖鋒的衣服都被扯爛了,但心情意外地舒暢,“我沒事——你怎麼沒走?”
女孩說:“我怕你倆打架,到時候你說不清楚怎麼回事。”
“你還挺有責任心的,他是你什麼人?”
女孩面露愧色,“網友,我們認識兩個月了,他約我今天見面,被我發現他在我杯子裡下藥,我很生氣要報警,他就威脅我……”
酒保過來勸他倆,“你們快走吧,那家夥一看面相就不是善茬,真等他叫一群人來揍你們呀?”
彭靖鋒結了帳,酒保問:“要不要幫你叫輛車?”
“不用,我有車——你給這個妹妹叫一輛吧!”
“坐門口那輛藍色的吧。”酒保給女孩指點。
彭靖鋒送她到門口,看她上了車,總算放心。他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只著襯衫,給自己點了根煙,邊抽邊走,夜風拂過,他能感受到些許涼意,但並不寒冷。
他仰頭對著明晃晃的月亮吹了口煙,眯著眼睛往停車場走。拐過街口,黑暗中感覺到一股淩厲的風從後面襲來,他一驚,趕緊躲閃,後腦勺還是被硬物帶到,兩眼一黑,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