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殊絕:“哦。”
沈錫舟:“上次發你的結構平面圖還在吧?”
莊殊絕:“在。”
他們的關系和道行,還遠遠撐不起這般含金量的對話,幾句故作鎮定卻難掩一板一眼的交流過後,就齊齊陷入沉默。
曖昧導致的尷尬,愉悅和煎熬總是難舍難分。
車怎麼還不來,莊殊絕盯著來車的方向,指甲無意識的掐著脖子上的蚊子包,又痛又過癮。
“別撓了。”沈錫舟就著廣告燈牌的光,看到那處已經出現點狀的皮下出血,再任其發展,容易聯想到某種桃色痕跡。
莊殊絕說:“我癢。”
“我去給你買止癢滴。”
莊殊絕嫌他小題大做:“不用,過會就好了。”
剛放手,沒過兩秒又癢得不行,她又想去撓,剛夠到自己的面板,手腕就被他扣住了,彼此的手串輕聲相撞。
“再抓?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雖然莊殊絕老是嫌棄陸千帆凡事都能聯想到黃色,但她這時也不得不感謝她的傾情薰陶,否則她可能會傻乎乎聽不懂沈錫舟的臺詞,然後沒眼力見地追問一堆。
趁他不注意,她悄悄拿前置攝像頭照了下,確實有點那個味道了,再發展下去,明天茍主任看到了可能會氣得把她吊起來打。
沈錫舟沒陪莊殊絕吃晚飯,只送她回家,因為他還要去機場湊江開和盛悉風的熱鬧。
莊殊絕問:“那他們家怎麼打算的?高考都沒考,出國嗎?”
沈錫舟說:“估計懸吧,他爸媽不放心了。”
高考過後,距離高一高二的期末考還有將近二十天的時間,沈錫舟每天傍晚來遠橋報道,給盛悉風送點慰問品,接莊殊絕回家。
“怎麼又來了?上次不是警告過你不要來了?”茍主任對他吹鬍子瞪眼的。
“老師,我代表我爸媽來看我妹妹的。”他嬉皮笑臉。
茍主任:“那你妹妹呢?”
糊弄不了這小老頭,沈錫舟幹脆說實話,一指莊殊絕頭也不回的背影:“老師,今天她生日,你就別搞我了……”
莊殊絕走出老遠,沈錫舟才追上來,挨過批.鬥,臉上不見萎靡,依舊神采奕奕的。
背過她的書包,他轉達:“茍哥讓我祝你生日快樂。”
“茍哥真挺好的。”
“好什麼啊?”沈錫舟說著,摸向自己被捶痛的額角,“我讓他再祝我們一個兩週年快樂,媽的,敲得我痛死了。”
“……”莊殊絕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氣,繼而由衷感嘆,“你活該。”
沈錫舟微低下頭,手掌撩起額前頭發:“你給我看看是不是起包了。”
是有點紅,莊殊絕伸手輕輕摸了下,指腹下是他溫熱光滑的面板,平整的,還不至於腫。
她眼神下落,到他眉眼間那道淺白色的疤痕上,手指也滑了下去。
沈錫舟下意識閉上眼,感覺她柔軟的指尖輕輕摩挲過早已癒合的傷口。
“那時候很痛吧?”
他睜眼,看到她眼中的一抹憐惜。
這道目光隔著十幾年的光陰,安慰到曾經年幼無助的小男孩。
“我早就忘了。”他語氣輕快地說。
倆人走出近一公裡,來到學校後方的居民區,沈錫舟的阿斯頓馬丁停在那裡。
每天都是如此。
莊殊絕知道他為什麼不開車到校門口,因為他不想給曾經的老師或者朋友壓力。
茍主任當然不是諂媚權貴之人,否則也不至於知道他的家世之後,仍然嘮嘮叨叨地管東管西。
可如果,他今天堂而皇之把車開到學校門口,就等於明明白白劃出階級鴻溝,對著一輛自己辛苦一輩子未必買得起一個輪胎的超跑,茍主任怕是再難跟它的主人苦口婆心,更遑論著急了上手就是一個腦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