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滾開,色狼!色胚!”
“……”
“夠不夠造作?”
她的舌頭化作蘸滿蜜糖的小刷子,把他從頭到尾細細刷了一輪,他的心情才慢慢熨帖。
婚禮的日子尚未確定,不妨礙丹砂公開自己的婚訊,眾人的反應都很玩味,哪怕是為數不多支援朱嬴的野利也是可有可無的姿態,一副姐妹不缺男人的無賴嘴臉。呼衍跳出來,打破了沉默。
阿含暮望了望丹砂,他神態鎮靜,完全是等著殺雞儆猴。學士代問:“大人,您覺得朱嬴有什麼不好?”
“能得王君青睞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恰恰是她的優秀令我深感不安。瞭解您的伴侶,要像瞭解您的敵人,或許她比敵人更致命,因為人對身邊的危險容易視而不見。”
老丞相猶豫地開口:“西夜國身處西域,和匈奴關系更為密切。一旦匈奴得知我們和漢朝通婚,怕是會認為我們加入對抗他們的陣營。”
“匈奴勢力盤根錯節,未必一致和漢朝對抗。他們與漢朝的和親反而是西域國家裡最多的,其次是烏孫國,但凡未與漢朝聯姻的國家,不過和我們一樣,生怕觸怒匈奴人。如果過分依賴匈奴的支援,容易受制於人。”丹砂緩緩說道。
都尉連連點頭:“手裡的籌碼越多越好,漢朝已經打通了四郡,邊市和屯田並不遙遠,一旦産生糾紛,若有漢朝貴族從中周旋,也容易打消漢軍的敵意。”
“營田都到我國邊境了,你們不會以為漢人只是千裡迢迢來種地吧?說穿了,還不是為了大軍踏平西域?”呼衍嘿嘿冷笑,“他們要真是老實的莊稼漢,是誰砍了匈奴王的腦袋?他們的觸角已經蔓延到草原和沙漠。漢朝的刀子不是軟的,甚至比匈奴人更鋒利。”
她突然站起來:“我不會祝福您的婚姻,它必定會背叛西夜國和我們的子民!你不光是愛情的俘虜,終將是漢朝的俘虜!”
野利將會議的發言盡數告訴朱嬴,半晌,她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大腿:“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這樣想,就要散了呀。”野利也嘆息,“你不該拿大義去推卸責任,一定要全神貫注爭取婚事。千萬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壓在一個人肩膀上,他再強大,也會不堪重負。”
朱嬴拉著她的手,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丹砂回來得很晚,在路上聽了侍女的回報,自從野利離開,朱嬴一直沒去園子裡玩,都在房裡看書和寫字。
“為什麼不勸她休息?”
“小姐說不要緊。”
進門的時候,靠著案上打盹的朱嬴醒了,她已經換上睡衣。丹砂和她說:“困了就先去睡覺,不用等我的。”
“晚睡一小會,不要緊。我今天多認得了一點字,就是看多了,頭疼。”
他揉著她的頭,一手翻閱她的筆記,書法有點兒笨拙,不過寫得很工整,旁邊有一本曲譜,她居然看了不少,他問:“你會彈琴?”
“當然,爹教的,李都尉也指點過我,他的名字,呃,你們肯定沒聽過,但是他在漢朝鼎鼎有名的。宮裡有這本譜子,可惜當時我不上心,沒和爹好好學。”
“家裡人很疼你。”
“是啊,那陣子想學匈奴話,哥哥先請譯長來教,又派匈奴人陪我說話,房間堆滿匈奴有關的書,都快放不下了。想學騎馬和劍術,他就手把手教我。”
“哦,看來你挺喜歡你哥哥那樣的男人,能徵善戰,大殺四方。”
“討厭討厭!喜歡那樣的,偏偏要嫁給你這樣的。哼!”朱嬴滾到他懷裡,臉龐連連磨蹭他的胸口,輕輕齧咬留下幾個牙印,吃吃笑個不停。
兩人極盡綢繆,她方開口:“我聽說你和她們談得有點不順。”
他寬慰道:“議事難免眾口不一,放心,只是幾個沒眼色的人,不搭理就是了。”
朱嬴知道他的事,能說得上話的都不是小角色,說得輕巧都是為了寬她的心,殷殷切切勸他:“你慢慢說服她們。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撕破臉的。”
心裡想的是恁點兒人,鬧起來不夠殺的,只能耐耐煩煩扯皮了。
丹砂聽她體恤自己,又很顧全大局,絲毫不介意外面的風言風語,心軟得一塌糊塗,一時當她天仙下凡,竟看不透伊人菩薩模樣,殺神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