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結束
丹砂的手滲出一縷鮮血,侍女立刻找來繃帶和藥,他不要人服侍,從傷口拔出嵌入的琉璃,放在羅帕上,爾後處理傷口:“戲已經看完,怎麼還不走?”
“……”阿含暮難得遲疑。
“哪怕今晚死了,沒見到她之前,我不會入輪回。”丹砂以清水濯洗染血的琉璃,心平氣和中帶著固執。
“我來和你道歉,我犯了一個錯。是我和她提出打賭,她沒有答應,她不願意用你的私事來做賭約。這件事,是我下作。”
“我不怨你,因為——我也下作。”丹砂手心放著碎裂的琉璃耳璫,正如他破碎的心。
阿含暮知道他主意已定,便說:“我隨時等待你的決定。”
丹砂打發侍女出去,慢慢躺下來,在枕邊看到黃玉指環,不是最昂貴的首飾,她向來都只揀好玩的,像貍貓陶俑。他拍了一下,悶悶嗡了一聲,像在嗚咽,不堪入耳。
這華美的牢獄。
“根本不是喜歡。是寂寞吧?寂寞得發瘋,卻無處訴說。”
又到了白天,野利牽著一條小奶狗啪嗒啪嗒溜達,撞見學士,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可真悠閑吶。”
“在找哪,我還帶了幫手,喏,純種獵犬。”野利用腳尖輕輕一戳狗崽子,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丹砂也到了,一言不發跟在她的身後,臉色奇差,好像死過一樣。
“咳咳,要不,要不老師您,還是王君大人先行?”野利受不了身後追著兩個鬼——一個惡鬼和一個怨鬼。
“獵犬先走。”阿含暮壓抑怒火命令。
野利幹笑兩聲,無奈聽從,心想我這是找人麼,純純遊街示眾。好在她很快適應了,甚至慨嘆朱嬴這回真是壞出了新的境界,她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她完全可以在昨日現身,結束殘酷的遊戲,停止折磨王君,她早贏了,這個男人已經徹底臣服。
但她沒有罷手,一定要到最後一刻,不管天崩地裂。如此決絕的作風,要麼是不懂事的孩子,要麼是……此女果然恐怖如斯。
鐘聲敲響,空氣中殘留蜂鳴的餘音。暮色讓丹砂的眼神亮起來,彷彿沉睡的僵屍感應到夜晚的召喚,但又像迴光返照。
報時聲如同風中砂礫落地。塵埃落定。
“時辰已到,我贏了。”城牆上落下朱嬴的聲音,三人抬眼看到尋覓已久的人。
野利跳腳笑罵:“嗨,你這女人!這麼一聲不響看著我們一路走來?!”
朱嬴攤開雙手:“品嘗手下敗將的懊喪,就是勝利者最大的樂趣啊,我的朋友!”
阿含暮看到丹砂要去逮人,低聲說:“拖住她。”
“嘿,我們找你這麼久,整個王城都要翻過來了,你忍心不現身啊?”
“所以我很認真地藏啊,要不怎麼對得起你的大陣仗?”
“你不會一開始就想算計我們幫你找人吧?”阿含暮的口氣變冷,他太明白野利慣會惡作劇,這不是遊戲,是針對他們管教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