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她一邊嚼著面,一邊誇我手藝不錯,先問我和小鄭聊到了啥線索。小鄭屁顛屁顛一副討好主人的鼈像,說,在劉 sir 的帶領之下,我們從中風的大爺那裡確認,許可欣死前,金志東曾有可疑舉動。
姜敏敏讓他坐過去一點,沙發擠得慌。小鄭也聽話,搬來了小板凳坐下,還說,劉 sir 你不是地主家的兒子,這家裡的配置過於單調了。
我說,你就閉嘴吧,要說趕緊說,我家可不是隨便啥人都能進來。
小鄭吐了吐舌頭,把我們這三天和周磊鈞警官以及對郭大爺的問詢做了個詳細彙報,姜敏敏頻頻點頭,贊揚說,看來你們兩配合的還算不錯,看不出啊劉侃侃,跟著齊師父心性都變了,耐心多了不少。
哪有!我不服道,本人天資聰穎,根本不需要他教!
行,你說啥就是啥。姜敏敏放下了筷子,說,她也得到不少線索,雖然費了點時間,但也算收獲不小。
因為賈子林的第二任老婆孫單紅和第三任老婆李川琴都是在同一個醫院離的世,她很容易就問到了還記得這兩次事件的醫生,特別是李川芹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據該醫生反饋,賈父說的是事實,人的確是在醫院走的,李川琴出事的時候,值班醫生也是離了崗。事情鬧得很大,院長直接下場道歉,並提出私下協商賠償方案,才勉強勸住了患者家屬要上訴的意圖。離崗的是一個年輕值班醫生,平時為人認真負責,那天真是不走運,就走開這麼一小會兒,病患就因為打入過量青黴素致死。
“醫生怎麼會開過量青黴素?” 我疑惑道。
對。姜敏敏說,後面院裡才知道,當時開除的那個醫生,並不僅僅是因為離崗,還因為沒做皮測,給病患掛上了大劑量青黴素吊瓶,可能是希望患者的炎症早點下去,不料轉頭就出事了。
“姜 sir,你怎麼知道這麼細節?這些院方的人是不會說的吧?” 小鄭問出了我想說的話。
姜敏敏神秘笑笑,說她發現以前追她的一個小學同學,在裡面當上了婦科主任。這老同學之間的聊天,哪有這麼見外。
“哦————” 小鄭拉出好長一個尾音。
“然後你們猜怎麼著,他還給了我那個離職醫生的電話。”
小鄭豎起了大拇指,“姜 sir, 你這老同學,給力。”
姜敏敏順著同學給的地址,在蛇口的一家外貿物流公司裡找到了李川琴事件中離崗的醫生,他早已脫去了白大褂,在公司角落裡擔任一名普通文員,做著貨物進出的記錄工作。當姜敏敏問到李川琴的事時,對方擺手說不想再談。但姜敏敏直言,當年的內情恐怕有鬼,說不定有機會幫他重回醫院就職。對方才重新坐下,與她聲淚俱下地哭訴往事。
離職的醫生叫黎振聰,天津人士,大學畢業後調配到出事的醫院,原本就背井離鄉,再加上到新的工作崗位不知如何與同事相處,每天渾身都不自在。過了好一段時間,愛給人穿小鞋的領導還總喜歡給他安排值夜班的崗位,可謂是有苦難言。
但鬱郁不得志的他也有幸運之事,與同期入職醫院的一名護士對上了眼,心心相印,二人談上了朋友。他對這段感情很是珍惜,一是因為初戀,二是因為醫院裡能互相說話的人,的確不多。
李川琴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已經連續加了三個夜班,困得不行,說大概在午夜十二點左右,醫院外進來一個女人,說自己是病人家屬,想進去探望。但黎振聰覺得已經過了病房探視的時間,讓她進去不符合規矩。女人軟磨硬泡,竟然發現對方是老鄉,覺得頗有緣份,二人聊起了天。
黎振聰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來外鄉太久,遇到個能拉家常的就像著了魔,也沒看時間。二人竟然聊了一個小時。期間李川琴病房的紅燈曾經亮起來過,但他一直沒注意,等發現的時候,病患已經斷氣了。
“哎,你們是沒看見,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說到這裡的時候眼淚就流下來了,說自己對不起李川琴和她的家人。”
事發之後,無論警方和院領導怎麼問,他都不敢說出實情,只說自己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拉肚去了洗手間。如果說出實情,他的初戀怕就不保了,小護士肯定受不了自己男人因為跟別的女人聊天,做出耽誤病患的這種蠢事。然而事實是,即使他當時沒有說出實情,小護士也就此和他說了拜拜。這一個小時的聊天,斷送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職業生涯,還有他視若珍寶的初戀。
那個女人是誰?我問道,心裡升起了一種強烈的預感。
姜敏敏從兜裡拿出一張檔案頁,指著上面那張見過便不會再忘記的臉龐說,就是她,公孫海的現夫人,朱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