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樣悄無聲息地進來,把賈子林逼到這種程度,那麼一路上一定是避人耳目,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何況這個事情,不得不說,令人費解。”
“費解?哪費解了?我覺得那姓金的就是找死!害人害到我們跟前來了!”
“你等等,” 齊不悔看向我,目光變得冷峻起來,“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
我心裡一凜,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得機械重複道,“那姓金的就是找死...”
“不對,最後一句。”
“害人害到我們跟前來了...”
齊不悔突然打了個響指。他走到窗邊,抽出一根萬寶路。
“先生,這裡不能抽煙...” 護士舉著託盤,顫巍巍地對齊不悔說。
齊不悔咬著煙說,謝謝提醒,你可以走了。護士彷彿一隻剛出窩的白兔,嗖地跑出了病房,把門“哐當”一聲扣上。
“齊師父,姜學姐,你們兩能不能有話直說?我這暴脾氣,真忍不得,現在就想把這姓賈的揍醒,問問他剛剛是誰進來讓他發瘋!”
你叫醒他也沒用,就他這精神狀態,醒了估摸著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想跳樓。醫生那兩針鎮定劑下去,估計這人得睡到後天。齊不悔說。
萬寶路他只是咬在嘴裡,沒點上。多少還是考慮著醫院的規矩,沒有胡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溜進病房。齊不悔的身影埋在漆黑的簾幕裡,顯得格外孤獨。
“拿畫像過來的人,不是要‘害’賈子林。” 他慢悠悠地說。
姜敏敏道,我也是這樣感覺。
齊不悔繼續說,賈子林送來醫院不過半天時間,這人對他住哪個病房,怎麼不被人注意,一路上樓,一清二楚。如果真想姓賈的去死,不用等到今天,等到我們都在現場,他才用這種“委婉”的手段,逼他跳樓。
我摸了摸光禿禿的頭話。
“這人不僅不想讓賈子林去死,甚至想他活著。賈子林想要自殺,不會是這人的計劃之內。把這張畫像,送到他的面前,看著他痛苦,掙紮,哀嚎,才是這人的目的。賈子林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聽完這話,我的脊背彷彿有千針穿過,不會吧,這也太變態了,這人是魔鬼嗎,看著別人發瘋,自己在那偷笑?
“不僅僅是這樣,這張畫像也在告訴我們一個事實 此人正‘看著’我們。”
我腳底的雞皮疙瘩都翻了起來,環顧著四周,“你別嚇我,什麼叫‘看著我們’,我洗澡他也能看著?我不信!”
“我指的‘看’,不是用眼睛,是用思維。此人知道我們的動向,並且能夠推測出我們在找什麼,或是到哪一步。好像在和我們玩遊戲。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賈育芬的屍體,不是這樣大庭廣眾地拋棄在眾人面前,會有人這麼快發現她死了嗎?為什麼兇手要那麼做?如果只是以殺人為樂,自己暗自埋屍,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故意讓自己暴露出來?”
“因為前所未有的自信。” 姜敏敏炯炯有神地看向齊不悔。
“沒錯,” 齊不悔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拉開了窗簾,整副身軀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這不能說是自信了,是一種自負。今天這個事情,更加證明瞭這一點,與賈育芬的案件裡展現出的心理狀態如出一轍,他認為自己無法被我們抓到,因為他是另外一個維度的存在,而我們只是他手裡的‘玩具’而已,他可以來去自如,甚至無法追蹤。”
齊不悔的話對我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來說,真是晦澀難懂。我只知道,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說,這案子越往下查,出現的死者越來越多,怕不是兇手有“集郵”的癖好,把有的沒的都處理個遍。
我們正說著,賈父從外面走了進來。老人一臉疲態,但還是盡量打起精神和我們道謝,說賈母的狀態已經穩定,是急火攻心,轉醒後聽到兒子沒事,現在人已經睡過去了。
這時,齊不悔走上前去,俯身在賈父的耳朵邊嘀咕了半天。我和姜敏敏面面相覷,只見賈父不住地點頭,還拿出一張紙寫下了我們樓的地址。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問,你到底和賈子林他爸說啥了。
齊不悔像個孩童般眨了眨眼睛,神秘道,你們很快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