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賈子林搖搖欲墜地站在病房的窗臺上,手指緊緊摳著窗沿,眼淚和鼻涕沒有方向地肆意橫流,面目猙獰齜起了嘴,像只被獵人套入網裡的浣熊,絕望嘶吼著“放我走 ” !
拿藥進來的護士早已嚇得坐在了地上,託盤裡的藥瓶撒了一地。她年輕的臉龐寫滿了慌亂,緊張地看向跑進來的我們,不知道是應該上前阻攔病患,還是該跑出去叫人,看樣子是沒處理過類似的突發狀況。
拉開門的那一剎那,看見自己的兒子腳踩在距離地面九層樓高的窗沿,賈母嘴裡沒來得及蹦半個字,霎時就暈了過去。賈父這邊託著不省人事的老婆,那邊哀求著我們救人,差點沒一個高血壓也跟著閉上了眼。
姜敏敏此時表現出不同尋常的沉著冷靜,她指揮我從賈子林右側包抄,自己小心翼翼地吸引著病患的注意力,說賈先生,有什麼事情,先下來再說,天大地大,人沒事最大。
賈子林不管不顧,對著空氣繼續嘶吼,“你們都別攔我!他們已經追過來了!我現在不死,早晚也得死在他們手裡!”
他的嗓音由於長時間沒有進水進食,變得幹裂嘶啞,聲帶互磨,比鑰匙劃在玻璃上還要刺耳難聽。
這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癔症又犯上了?!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得看準時機把人拉下來,重新按回病床上,否則一個不慎,又是一樁命案。
賈子林的腳慢慢地移出了窗沿,他對著姜敏敏叫道,如果她再過來,自己就真的跳下去!
這時,齊不悔的聲音在姜敏敏身後響起,“賈子林,你看看這個是誰。” 說罷,他舉起了一張畫紙,賈子林脖子前伸,再一次失聲哀叫起來。
趁著他一愣神的功夫,我大手一伸,從右側環抱住他的腰部,俯沖倒向左側。他整個人因為慣性壓在我身上,本俠士的肺都快被擠了出來。別看他面黃肌瘦,畢竟是個一米八的高個,骨架擺在那裡。我“哎喲”一聲,倒在地上,還期待著旁邊的護士小姐姐能過來扶一把,卻不想下一秒所有人都向我湧來,一個接一個地壓在了我的身上,像疊羅漢似的,這才把發了瘋的賈子林完全壓制。
沖進來的醫生拿著粗大的針筒,眼疾手快,往病患的脖頸一捅,賈子林撲騰兩下後,終於動彈不得。齊不悔和護士把他按回了床上,雙手雙腳捆在一起,防止他再度做出傷及性命之事,其他人跟著賈父,把賈母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搶救,唯獨留我一個,攤在冰冷的地面,無人問津。
這番鬧騰前後不過五分鐘,但回憶起來真可謂驚心動魄,險象環生。待賈子林沉沉睡去後,姜敏敏這才想起來我的存在,跑過來問我有事沒事。
我說,四肢完整,就是肺給壓沒了。
她伸出手拉了我一把,說,你的肺還能沒,我就真的,女孩子家家,斯文點,你這樣哪個男孩敢娶。
姜敏敏笑道,斯文能按得住警隊裡那幫崽子?做了刑警壓根就沒考慮結婚。
“你們兩別鬧了,快過來看看。” 齊不悔打斷了我們的說話。司令官放了命令,我們只能湊上前去。
“這是什麼?” 我問道。
只見齊不悔的手裡拿著吸引賈子林注意力的那張薄紙,我們這才發現,那是一張素描畫像。
定睛一看,我突然反應過來,挖槽,這不是那個,林笑!
姜敏敏把畫像接了過去,說,還真是她,誰放在這的?
這下我們都明白了過來,就說賈子林這癔症犯得蹊蹺,喝下藥才沒過多久,怎麼就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原來是有人把林笑的畫像放到了他的跟前。
齊不悔對著最早進來的護士問道,“你進來的時候,有人出去嗎?”
護士還沒完全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撿藥瓶的手哆嗦不止。她結巴地說,“沒...沒看見...有人出去...我進來的時候...他就那樣了。”
我們三互望了一眼,從賈子林的病房退出去以後,遇見了朱慧。我們和她在轉角的樓梯間聊了約有十五分鐘之久,賈父賈母應是在這個間隙,去了樓下大堂繳費,這麼短短的時間裡,有人進入了病房,把畫像遞給了賈子林,令他受到了巨大刺激,甚至直接産生了輕生的想法。
我腦海中靈光一閃,“金志東!”
沒錯,剛剛金志東在樓下,只有他有這個時間上樓,把這一切完成。
姜敏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陰晴不定。
我急了,道,“你們兩倒是說話啊,剛才就金志東在樓下!幹脆我們去啟源制藥把那家夥直接抓起來問個明白!學姐你這表情到底是啥意思!”
齊不悔幫著姜敏敏做了解釋,即使我們認為是金志東搞得鬼,但也無法直接抓人。況且即使把人抓了,八成問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