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6 月 23 日,賈育芬事件發生後的一個多月,新的死者出現了 華粵理工大學前生物系教授莫迪。
發現他屍體的是其象棋社多年的棋友。原本二人相約連續兩晚在棋社研究《七星聚會》之局,但等了許久也不見莫迪教授出現。頭一晚棋友還以為是老家夥忘記了時間,沒放心上。到了第二天電話過去,家裡也沒人接聽,直到晚飯時間,實在坐不住了,才撥通了報警電話。派出所的值班民警上門檢視,聞見房內傳出一股腐壞的腥臭味,找來房東開鎖,這才發現教授早已於兩日前死於家中,由於天氣炎熱的緣故,室內也沒有安裝冷氣,屍體已經出現腐敗巨人觀,慘不忍睹。
姜敏敏坐在教授家的沙發上,呆滯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同事。剛得知此事的她在電話裡還不敢相信,直到親眼看見莫迪的屍體才不得不接受突如其來的現實。她內心是翻江倒海,想張口卻哼不出半個字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前的拜訪打破了老人原本平靜的晚年生活,又或是她說話沒有分寸,戳中了老人的心事,讓其想不開最終選擇自我了斷。越想越自責的她蜷縮在沙發上,一定是她太不謹慎了,才導致這樣的結局!自己怎麼會這麼沒用!
齊不悔大步走進屋子的時候,看見姜敏敏一臉厭世的模樣,指揮著我說,“吶,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我看看沙發上頹廢的人兒,又看看自顧自帶上白手套準備翻看現場的齊不悔,只得無奈搖頭,這個角色真是累人,要當司機不說,還得兼職心理諮詢師,怎麼事後也得要個雙倍工資才夠本。
“學姐,我們從福建回來了。江源生警官剛來訊息說,已經安全到家。” 姜敏敏雙眼無神的表情,本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眼瞼上撲稜掛著水晶珠,我見猶憐。
江源生警官的訊息算是一針止痛劑。姜敏敏回了半魂,嘴角抽搐道,“劉侃侃,你說是不是因為我,莫迪教授才自殺?”
“他不是自殺。” 齊不悔的話從廚房飄來。
姜敏敏猛地抬頭,“你說什麼?!但勘查組明明說,現場沒有侵入打鬥的痕跡。我們進來的時候,毒藥的試劑瓶就握在教授的手上。”
齊不悔拿起餐桌旁的一個相框,遞到我們跟前,“你們好好看看。”
照片上,三個老人在象棋社門口開懷大笑,分別拿著一個獎杯,看樣子是贏得了某次比賽的團體獎。
“哪個是莫迪教授?” 我問。
“中間那個,獎杯上不是有名字嗎?” 齊不悔不耐煩地指了指照片中間。
姜敏敏擦了擦婆娑的淚眼,疑惑道,“我沒懂,你這是讓我們看什麼?”
“看手啊!你們兩腦子到底轉不轉?” 齊不悔把照片搶了過去,指著不知哪來的勘查筆記說,“這裡寫著,他死的時候,毒藥的試劑瓶握在右手,但你看這裡,他獎杯明明握在左手。還不明白?”
我和姜敏敏恍然大悟。只見齊不悔把相框放回原處,以導師的口吻說道,“再提醒一次。查案,切記感情用事。你有時間坐在這裡發呆,不如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蛛絲馬跡。這個兇手,現在快我們一步。”
姜敏敏收回了心神,“你說的沒錯,現在沒時間在這抹眼淚。我帶你們先看看現場。”
莫迪教授的家住在小區三樓,一共有六扇鐵窗,均安裝了防盜網。大門從裡到外也沒有被外力破壞的痕跡。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是前天晚上八點到十二點區間,但還需要等胃部食物化驗報告出來才能進一步確認。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以就餐的姿勢坐在餐桌主位上,面前放著一盤壞了的芹菜炒牛肉和一碗發黴的白米飯。右手握著個空了的試劑瓶,從嘴裡散發的臭氣和流下的汁水可以基本確認為服用化學毒劑死亡。
齊不悔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他屢次彎下身去細細觀察門鎖,並安排我和姜敏敏在房間內敲擊著牆面,檢視有沒有隱藏空間,只不過很可惜,那牆面由水泥鑄成,敲起來比地磚還厚,結實得不行。
齊不悔在教授死去的座位對面坐下,食指不斷地敲擊著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音。
“徒弟,你怎麼看?” 他問道。
我?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說砸了怕在姜敏敏面前失了威風,說好了又怕滅了齊不悔的氣焰。我躊躇再三,信誓坦坦地分析道,“熟人作案。”
“繼續。”
我深吸了一口氣,細說道,“門窗沒有破壞的痕跡,說明死者是主動邀請兇手入內。桌上放著剛開吃的晚飯,且只有一份,說明兇手是不邀自來。也許是兇手在入室後,拿著槍或刀逼著死者把毒藥喝下,在確定死者完全沒有生命體徵後,關門離開現場。”
齊不悔微微一笑,“還不算太差。但也不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