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習慣了,倒了半杯檸檬水,在一旁等我吐完了,讓我喝下。
“哇靠,那個是什麼鬼東西?在死者的肚子裡?”
“不止這樣。” 齊不悔再度拿起那張讓人作嘔的照片,說道,“法醫拋開賈育芬的肚子後,發現了裡面的還有另一名死者,是一名女嬰。”
我頓時感覺頭暈目眩,是誰他娘這麼喪心病狂,把老人殘忍殺害了還不夠,還往肚子裡塞一個嬰兒。
“你別和我說這是賈育芬懷的孩子?她年紀這麼大了,應該絕經了吧?” 我強忍著再度襲來的反胃感,問道。
齊不悔搖頭,“不是賈育芬的。這個孩子已經出生了,看骨骼大概剛出生不久。是在死後被放入老人的腹部。”
我感到頭皮發麻,姜敏敏到底給了齊不悔一個什麼案子!
“除了這個嬰兒的屍體外,兇手還把老人的部分內髒用黑色垃圾袋裝了起來,一起塞在老人體內。” 他繼續補充道,語氣不急不緩,彷彿是在講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我扶著沙發邊緣緩緩坐下,真不是我承受能力差,即便在警校受訓兩年,已看過不少刑事案件,但賈育芬照片裡的屍檢現場過於寒毛卓豎,我大腿內側的雞皮疙瘩久久消不下去。
不過駭人歸駭人,作為刑偵科的學生,我還是快速調整好了心態,指著照片問道,“如果是這種程度的事件,又有屍體現場,兇手應該會留下證據吧。這樣不應該由重案組接手嗎?為什麼需要尋求你的幫助?”
齊不悔邪魅一笑,“你小子還挺會抓重點的。如果僅僅是這樣,這個案子我是不會接的。昨天姜敏敏過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份錄音檔案。正好你醒了,我們一起來聽一下。”
他起身從電視機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老式錄音機,把磁帶放了進去,在一段超過二十秒的沉默和呼吸聲之後,響起一個不年輕的男音,
“今天我坐在這裡,是向您懺悔我的罪孽。我殺人了。賈育芳女士是我殺死的。她肚子裡的嬰兒也是我殺的。我自知罪孽深重,應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上帝,請賜死我吧。以此為證。” 而後便是嘈雜的哭聲,錄音帶播放到最後一秒,戛然而止。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兇手的自白嗎?”
原來在我暈睡過去的時間裡,姜敏敏除了留下這卷錄音帶之外,還和齊不悔講述了整個案件的詭異之處。
據齊不悔轉述,錄音帶裡的人叫公孫明宇,是啟源制藥集團董事長公孫海的父親,今年六十二歲。把錄音帶拿到省公安廳的是公孫明宇所在的教會牧師。該牧師告訴姜敏敏他們,公孫明宇在賈育芳事件曝出後的一個週日,等信徒們做完禮拜後,單獨找到牧師,說讓其第二天再把包著這卷錄音帶的信封開啟。當時牧師覺得奇怪,但由於那天教會裡人流比往日都大,有新晉的教徒在等著做受洗儀式,所以他收下了信封也並沒有多問什麼。然而第二天下午,有教徒匆匆跑來告知,公孫明宇被人發現自焚於近郊的一處倉庫,他這才猛然想起前一天的信封,裡面正是這卷錄音帶。在聽完錄音帶裡的自白後,他感到事態的嚴重性,才急忙把錄音帶交往市公安局重案組。
在重案組法醫的對比之下,確定了賈育芬被剖開的肚子內出現的一條疑似嫌疑人的頭發為公孫明宇所有。與此同時,公孫海,也就是公孫明宇現年不到四十歲的董事長兒子,也在得知父親殺人並自焚的訊息後,中斷了在法國出差的行程,趕回深圳。由於啟源制藥是有著國企背景的上市公司,這個訊息一旦爆出,會對企業産生無法估量的惡性後果,於是公孫海動用了強大的社會關系,把媒體稿件給壓了下去,這也就是為什麼賈育芬事件在報紙電視上突然沉寂的原因。
“但這樣案子算是破了吧?” 我問。在死者的體內找到符合兇手 dna 的物證,並拿到了錄音帶自白,這是最難以辯駁的事實。我看不出還有哪裡可以稱得上 ‘詭異’ 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倒還簡單。” 齊不悔頓了頓,他又點了根萬寶路,走到窗邊直了直身體,“就在姜敏敏他們準備結案的時候,局裡來了一個人,他說他知道殺了賈育芬的人是誰,還問屍體的肚子裡有沒有一顆白兔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