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拋夫棄子—我們不離婚了
周冷正在感受甬道兩側的能量波動,眨眼間,耳邊已經是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
“你說的也有道理,為了孩子們不隨著我一起去受苦,我們登報離婚吧,讓那些人都知道你們和我沒有關繫了,如今時局如此,我也不怕顏面盡失。你的工作能保住,孩子們也可以不用同去受苦。”
周冷側頭看著同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低著頭,垂著眉眼,有些厚實的鏡片完全掩飾了他眼中的情緒。她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不在意登報離婚,但是自己的任務可是要隨著他去林場,況且現在萬新也是在騙對方,等真正的登報離婚後才說自己只留女兒。
她按照原身的語氣說了一句:“你別急,我再想想。”
周冷說完就沉下心來仔細思考。
如果她留下來一個人上班,要留兩個孩子在身邊,孩子也不能一直在孃家待著,孃家嫂子會不高興,她想要照顧好兩個孩子也是艱難。當然留在這裡肯定比去林場舒服些,可是任務擺在那裡,這才是自己的第二個任務,還是要謹慎些。
周冷想到此處,又暗中打量了有些淩亂的家,她盤算著日後的生活和如何才能不被朝夕相處的親人發現破綻,保持住人設。
劉武青聽妻子說再想想的話語,他持續保持沉默。
此時他的心情誰又能懂?
半個月前劉武青還在學校的小路上和同學們打著招呼,忽然他就被一群人押解到了大禮堂進行批判。那些人說他有個別派系言論,有‘正義之士’匿名舉報,暗中查證之後,就有了這樁禍事。
那是一場場讓劉武青覺得自己再也抬不起頭來的批判。
十多天的關押,審訊,批判再批判。終於在那些人厭煩了對他的指責後,他被放了出來,處理結果也隨之而來。
學校下了通知開除了他,街道也告訴他被分配到了北方的林場改造,責令五日內必須離開本地前往特定地點集合,有人會負責押送他們到達林場。
多麼快速的辦事速度啊,街道的人也怕連累己身。
他們家早就被翻的亂糟糟,本來是分配給他的房子也會在五日後充公。家裡所有豔麗的、華貴的物品都被拿走了,連被子都被拆了被套。
場景猶如蝗蟲過境,留下一地破碎。
曾經也是如此這般情形,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所以萬新才會選擇離婚,可是萬新覺得登報離婚並不保險,所以她把已經經過一遍蹂躪的人再次推到了眾人面前又蹂躪了一遍,那些已經不流血的傷口再次被撕開撒上了鹽。
如今,周冷置身於混亂不堪且異常空曠的家宅中,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悄然彌漫開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一層厚厚的沉默所籠罩。屋內的陳設雜亂無章地擺放著,四處散落的物品如同迷失方向的靈魂,找不到歸屬之地。空氣中彌漫著塵埃的味道,沉默成為唯一的基調。
萬新一早就將兩個孩子送回了孃家,而她的孃家人對於她與劉武青離婚這件事,表示完全理解並予以支援。
此時,周冷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低垂著頭、彎著脊背的男人。只見那男人猶如雕塑一般,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甚至連一絲細微的動作都沒有。
在萬新的記憶深處,眼前這個男人向來是以一種高談闊論、咬文嚼字的知識分子形象示人。然而,僅僅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如今的他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原本烏黑亮麗的頭發間,竟不知何時多出了幾縷顯眼的白發。
周冷組織一下語言後說道:
“我想了想還是和你一起去林場吧,我一個人留在這帶著兩個孩子也不容易,現在你被打成了這個派系,以後我和孩子在這日子也不一定好過。除非我再嫁,給孩子們改姓。”
周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一直盯著男人低著的頭,看對方聽到這裡還是紋絲未動,看來對方已經面如死灰,心如槁木了。
周冷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
“無論如何一家人在一起,怎麼都能活著。我瞭解你清高自持、不分五穀,咱們一起去,一家人在一起,吃點苦算什麼,就這麼定了,蘇大家曾說過‘心安處是吾鄉’,他被貶多次尚且有此風骨,你向來自詡名士,如今可是看出差距了?”
女人平靜溫和的話語清晰的傳進了耳中,劉武青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了坐在那裡正看著自己的妻子,他雙眼通紅,有熱淚在眼眶沒有流下。
原來他不過是強忍悲憤。
劉武青的聲音更加嘶啞,他咬著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