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心情複雜地跟著眾人出來了。
一出宮城,裴杼便感受到了張丞相森然的目光威脅。但裴杼還是那句話,光天化日之下,張丞相總不能對他出手吧,要出手也是在無人時刻。
程敬之出於私心,藉口商議官員調動一事將裴杼拉去了吏部。
等到沒了外人,程敬之才推誠置腹地說了一句:“你今日之舉,實在是冒險。”
裴杼苦笑:“晚輩也是沒有辦法。”
他是被齊霆逼著,沒有了退路,否則也不會自己尋死啊。這京城,他往後是不想再來了。
程敬之搖了搖頭,向來摻和皇上跟丞相之間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這兩人也並非一開始就敵對,皇上靠著王太傅、江、沈二位將軍的擁護才坐穩了皇位,登基後既怕自己的先生權柄太甚,又怕心腹擁兵過重,於是便用張丞相打壓王太傅等人。等將王太傅等人一一除盡,張丞相又成了一家獨大的那個,皇上於是又得拔出這個眼中釘。
可張丞相同江太傅等人又有不同,他在京城根基頗深,又一向擅長結黨營私,皇上再想對付他可就難了。
折騰等了這麼久,也就誤打誤撞碰上了丞相府大公子自尋死路,張家名聲一落千丈,這才多出了一位丞相來分權。
等到張丞相緩過勁兒來,還有的爭呢。
“等三日後你回程,便安安分分的在幽州待著,不要摻和京城的事情,過個一二年,張丞相想必也就將你給忘了。”
裴杼笑著謝過,心中卻不敢有這個指望。
對方懷疑他殺了張禮邴,大概是忘不了了。
程敬之也不想總說這些掃興的事:“張丞相暫且不議,幽州屬官你想添哪些人?我看陛下如今對你倒是很有好感,不如趁此機會,將你想調的人調上去。”
裴杼聞言,倒是認認真真琢磨了起來。
永寧縣他不會放手,但是這樣大好的升官機會,調誰上去好呢?
在吏部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到下衙之後,裴杼還是要離開的。師兄那兒去不得,畢竟師兄也就是個大理寺卿,還是別跟丞相府對上得好。
裴杼正琢磨著進奏院到底能有幾分安全時,忽然看到一人已經在巷口等候多時了。
裴杼望過去時,還見他揮了兩下爪子。
齊鳴倚著馬車,手裡搖著扇子,覺得自己十分瀟灑:“要不要來燕王府住兩日?”
裴杼心頭一暖,燕王府倒是個好去處,只是他不免擔心齊鳴做不了主:“我這次貿然去王府小住,不會叫王爺不滿吧?”
“這麼生分做什麼,我請回來的客人,輪得到他們不滿?”齊鳴一看便是在家中格外受寵,說起這種話都底氣十足,“再說了,父王一直對你不甚瞭解,我此番帶你回去,也好讓他知道,我並非只會交狐朋狗友。”
說來說去,父王就是太瞧不起他,總說裴杼跟他走得近,多半也是個不學無術,只會偷奸耍滑、阿諛奉承的主兒,這完全就是危言聳聽!
齊鳴要帶裴杼回去,就是要打他父王的臉!
裴杼一邊上了馬車,一邊又請齊鳴無論如何幫他寄一封信回永寧縣,還得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才行。
就沖齊霆這不靠譜的樣子,指望他派多少兵護送是不切實際的,自己能否平安回程,就看鐵牛先生來得快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