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觀複平時被裴杼管著的時候嫌他煩,如今人不在身邊,反而覺得怪沒勁的。
再看王綽等人,幹活倒是十分賣力,就是臉上一個笑也沒有。還有那鄭興成,最近連挑三揀四的勁兒都沒有了,對著他們愛搭不理。平常裴大人在的時候,鄭興成還會偶爾罵一罵人,裴大人一走,鄭興成連人都懶得罵了。
整個衙門固然安寧,可就是沒什麼生機。
華觀複珍惜地抿著每日一小杯的酒,再一次祈禱裴杼趕緊回程。書院年底前就能建好,這家夥不會到年底還不回來吧?
他們不適應,遭受巨變的幽州眾人也不大適應。
溫氏花了好久才從噩耗中緩過來,丈夫兒子接連落網、家中被抄了個幹淨,連她的嫁妝都沒保住。一應奴僕連夜跑路,原先送禮賄賂的人也一窩蜂地上門找茬,溫氏帶著女兒避了半個多月,那些人才終於消停了。
她也想帶著女兒投奔孃家,可身上連個盤纏都沒有。走投無路的溫氏失魂落魄地在街中游蕩,直到遇見了一位熟人。
瞧見紅杏後,溫氏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臉。可隨即想到紅杏身上可能會有餘錢,便只能強行丟下自尊,沖著紅杏艱難地扯出笑臉。
紅杏滿心複雜,說實話,她不恨溫氏,只是有點煩她。當然看到溫氏這樣她也同情不起來,溫氏享受了劉岱貪汙受賄帶來的好處,本也不無辜。
她將剛買來的幾個饅頭遞了過去,就當日行一善了。
溫氏不要饅頭,忙問:“紅杏,你身上有錢嗎?能不能給我點?”
紅杏:“……”
竟然惦記上她的錢袋子了?她就多餘冒這個頭!
紅杏不語,溫氏的神色也漸漸黯然下去。
紅杏看她窩囊成這樣,只好給她指了條明路:“您若是缺錢,有個地方倒是能討到點,就看您舍不捨得下顏面了。”
溫氏疑惑,可很快她就明白紅杏的意思了。
溫氏本以為自己絕對不會低下這個頭,可半個時辰後,她竟然真的敲響了杜良川府上的門。
高氏真沒想過她會自投羅網,為了那點盤纏便拋下自尊上門找罵。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高氏自然痛痛快快地罵了一場,將溫氏母女羞辱得無地自容。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得意過。就連丈夫將劉太守拉下臺的那日,高氏都沒有這樣神清氣爽!
罵了一上午,高氏終於盡興了,這才甩出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滾吧,今後別讓我在幽州見到你。”
溫氏彎下身,從地上撿起荷包,最後看了一眼高氏,心情複雜地離開了杜府。誰又能想到呢,最後願意施捨她的竟然會是高氏。
大理寺中,裴杼與杜良川輪流審問了齊鳴與張禮邴。不同於齊鳴的暴跳如雷,張禮邴無論是面對杜良川還是面對裴杼,自始至終都謙遜有禮。
可裴杼還是決定出去查問一番。
於是在杜良川還在絞盡腦汁討好他們二人時,裴杼已經默默地出了大理寺。
杜良川聽說後,心中鄙夷。果然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甚至都不知道辦案該往哪兒使勁,這案子是讓他們查是非對錯嗎,分明是叫他們弄懂人情世故、順利安撫人心,等穩住燕王府跟丞相府這兩尊大佛,自然也就完成了陛下的任務。
不過,幸好裴杼這糊塗蛋不懂,杜良川慶幸著。
而出了城的裴杼,再次翻開方才齊鳴的供詞,因此事距如今已有五年時間,他出來後打聽了許久,才找到了齊鳴口中的那戶人家。
裴杼上前,叩響了那道破敗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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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霆想要的:一把指哪打哪兒的利刃!
齊霆得到的:一群造反團隊和他們被迫架起來的無辜造反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