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後面的張如勝也正在同他們鄭大人咬耳朵:“您說那狗太守總是盯著裴大人幹什麼,不會是想提拔裴大人吧?”
“胡說八道些什麼?”鄭興成白了他一眼,他跟裴杼鬧過州衙這麼多回若這麼著劉太守還願意提拔裴杼,那得多賤啊?
劉岱住進了縣衙,裴杼晚上也沒有特意準備什麼晚膳,要是糧食還在州衙,裴杼當然要熱情款待;可如今糧食留在縣衙,那劉太守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
至於鄭興成,他更是懶得討好這群人,直接撂開手不管,於是晚膳只是比照平時多添了兩樣菜罷了。
永寧縣就這樣子,物産不豐,縣衙又窮,哪裡像州衙那麼闊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劉岱對著這菜色也是餘怒未消。
他好歹剛送了糧食過來,裴杼這些人竟然這麼怠慢他,從前有求於人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眼下糧食到手,連裝都不裝了。
一頓晚膳劉岱都沒什麼胃口,匆忙用過之後便回屋歇息了。
趙炳文作為陪同,正好住在劉岱邊上的屋子。他其實十分不願意過來,這裡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尤其今日他還是跟著劉太守一起來的,要是劉太守知道他當時在牢裡面招了些什麼,只怕頭一個要弄死他。因擔心永寧縣那幾個人口無遮攔直接亂說,趙炳文今兒他甚至都沒敢多說一句話,自始至終都低眉順目,生怕再被人盯上。
所幸這些人是真的已經放過他了,老天開恩,菩薩保佑,列祖列宗在上,這陣子的香真的沒有白燒。
先猥瑣一日,不要讓這裡的人盯上他,等回到州衙之後他便徹底自由了。
一牆之隔,劉岱翻開書卻遲遲沒有看進去一個字。裴杼的動作太快了。若是再不動手,只怕幽州的幾個縣都要被他籠絡完了。如今棘手的是,他在永寧縣、尤其是在裴杼跟前並沒有耳目。若是鄭興成沒瘋,倒是可以利用一二,可鄭興成如今已經變成了瘋狗,劉岱怎敢用他?
至於黃參軍等人,未必願意過來。
要說最合適的……劉岱看上了隔壁已經熄了燈的屋子。比合適,再沒有人比趙炳文更合適了。趙炳文跟著他已經好些年了,且對永寧縣亦十分厭惡,不必擔心會被裴杼蠱.惑了去。
劉岱準備找個機會同趙炳文好好推心置腹一番。只要他能留下,他自有手段讓裴杼無聲無息地消失。
後院的王綽住處也點上了一支蠟燭。
江舟再看不慣王綽,此刻也得耐著性子跑來他的房中商議。
沈瓔也在此,還有被無情揪過來的華觀複。天知道華觀複有多排斥摻合這些事,他是無辜的,最多罵了狗皇帝幾句而已,也不是什麼抄家滅族的大罪。可這些人哪個身上不是帶著要命的官司?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這幾個在密謀什麼。
華觀複埋著頭,抱著酒葫蘆一言不發,自欺欺人地當自己不知道。
江舟一手將人壓住,一面煩躁地咒罵了兩句:“那什麼狗屁太守留不得了,他今日雖然沒有認出我等,可難保日後不會想起。為防萬一,還是直接滅口得好,不如我扮做山匪,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他對著脖子比劃了一下,眼中兇光一閃。
華觀複捂住了耳朵,躲著他們坐到了旁邊的床上。
王綽嫌江舟太浮躁:“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從長計議。”
“你讓我如何冷靜?萬一他跟上面告密,咱們都得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況且大仇未報,絕不能這麼憋屈地丟了性命。
沈瓔卻搖了搖頭:“劉岱惜命得很,但凡出門身邊跟著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若要將這些人都一網打盡且還不留下蛛絲馬跡,實在是難。一旦被人發現,早晚也會查到咱們頭上來,鬧大了一樣會暴露身份。”
“那就用.毒吧。”王綽直接定下。
趁著劉岱沒有想起他們,先下毒讓他失了神智,至於接下來的要如何拉對方下馬,王綽早就有了成算。事實上,在今日劉岱對著他們幾人失神之際,王綽便已經算好了要如何弄垮對方了。
江舟冷笑:“我滅口會被發現,難不成你用.毒就不被發現了?哪有那麼厲害的毒?還能無色無味叫人查不出來?”
江舟覺得王綽就是在痴人說夢。
王綽懶得跟這個腦子不靈光的人說話。到如今還不知道衙門裡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哪天被人毒.死了都不冤。
沈瓔進縣衙的時間雖短,卻也是看出了點苗頭的。見王綽這勝券在握的模樣,便知道這毒對方是真弄的出來,可另有一件麻煩事,她問:“便是東西在手,又要如何給劉岱用上呢?我們在州衙並無人手,勉強要算也就只有一個通加長老,可惜那位已經跟永寧縣勢同水火了,多半不會為咱們做事的。”
燭火搖曳,圓桌前的三人對立而坐,幽深的眸光隨著燭火跳動,或明或暗。須臾,王綽微微一笑:“前面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人手嗎?”
沈瓔略一思索,豁然開朗。
趙炳文,倒是忘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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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炳文:有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有沒有人!
這陣子加班加到面容憔猝,一上班,感覺人都黑了好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