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幸好他沒有上當。
可等到下了馬車之後,二人又彷彿沒事人一樣上前寒暄。昨兒言之鑿鑿表示自己看不上裴杼的和縣吳縣令就跟失憶了一樣:“文兄是來尋裴縣令敘舊的?”
文縣令矜持點頭:“賢弟不也是來敘舊的嗎?”
“既都是來敘舊的,那便一起吧。”吳縣令面帶微笑,與好友攜手一道進了永寧縣縣衙。
永寧縣也給足了尊重,裴杼與鄭興成親自過來迎接,將他們引至正堂,可謂是體貼備至。幾人一路說說笑笑,彷彿天生關系就這麼融洽。
只是萬萬沒想到,張文卿那個老東西也在這正堂。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張縣令反應過來貴客是誰後,忽然不客氣地笑了一聲。嘖,當時這倆貨嘲笑他的時候可沒留情面,怎麼,如今看安平縣跟著喝上湯了,也便巴巴地過來貼永寧縣了?要不要臉?
臉是要的,但是跟賺錢比起來,這點臉面也就可有可無了。況且裴杼還十分給面子,不僅一大早就讓鄭興成準備迎客人,如今客人到了也是極力緩和氣氛:“二位縣令遠道而來,永寧縣上下都不勝歡喜。今日張縣令也在,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正好藉此機會聯絡聯絡感情。”
說完也不免遺憾:“可惜芮縣令不在。”
原本裴杼以為芮縣令會最先過來,畢竟三縣之中廬縣最次些,結果那位反倒一直沒有訊息。
文、吳二人對望,皆默不作聲地抿了一口茶。
有裴杼跟鄭興成在旁說和,即便張縣令心中有怨,可表面上依舊過得去。閑話了半日,終歸是要切入正題的。
兩位縣令不願意再兜彎子,直接問起了窯場一事。這兩天他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永寧縣的香胰子跟香露賣得實在是好,尤其是那香露,備受富貴人家追捧,即便劉太守有心打壓也是壓不住。那幾個工坊如今是摻和不進去了,可是窯場卻還沒有動工,整好可以摻一股。
二位急於爭先,裴杼卻耐心地先同他們說明瞭一下窯場的構思。這窯場想要建成,難度不低,畢竟真正的紫色瓷器如今是沒有的,但方子就在他手上,只要有熟練工且鈷土礦備齊,總能成事。等到茄皮紫釉瓷做出來後,也定能風靡一時。
當初裴杼求張縣令出錢建工坊時,曾許諾若不賺錢,就當是他們借的,如今亦然。
此話一出,吳縣令立馬就沒有了顧忌,表示自己可以出錢,且和縣境內有不少擅長燒瓷器的手藝人,若是裴杼需要,他即刻就能送上門來供裴杼驅使。
文縣令稍加思索,忽然道:“既然和縣出人,那建造窯場的一應開支就由槐縣出吧。和縣距永寧縣太遠,槐縣倒是相對近一些,來日窯場可以設在永寧縣跟槐縣之間,取中間位置,以方便兩縣的百姓上工。”
吳縣令攥緊了桌腳,狗賊,竟然敢算到他頭上?!
裴杼還在猶豫,其實窯場建在哪兒他倒是無所謂,畢竟那幾個工坊已經將永寧縣適齡的工人都已經吸納過去了,再擴建的話還得從外頭招人。永寧縣人口太少,窯場或近或遠沒有太大的影響,只要技術跟財政能捏在手裡就成。
可吳縣令著急啊,誰不希望作坊離自家更近?來日或是招工,或是發展商業,那都是對自家大大有利的。即便和縣距離永寧縣過遠,吳縣令也不得不爭:“和縣可不缺錢,我們不但能出人,連錢也一併出了,絕不會讓裴大人費半點心。至於您要的鈷土礦,這也好說,我便是出身江南西道,裴縣令想要那兒的鈷土礦,於我而言易如反掌,要多少我便能取多少。只一點,這窯場得建在和縣境內!”
有這樣的門路?
裴杼竟然覺得,這樣也不是不行。
文縣令坐不住了,瞬間鋒芒畢露:“鈷土礦而已,槐縣也能運來,且我在京城有門路,窯場建在槐縣,往後生意根本不用愁。”
等等——裴杼抬手勸阻,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火藥味這麼濃了?他今兒是為了討論作坊,可不是為了吵架的。
吳縣令拍案而起:“笑話,難道我便沒有門路了?”
“認真比較起來,和縣本就不如槐縣富裕,這是事實。”
“姓文的,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窯場,槐縣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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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杼:你們不要再打了!
鄭興成:就是就是,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8:30前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