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寫的,”何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老爺留下的信件。”
曹茵皺眉想,提前留的信件,這能有什麼用?不過,不管如何顧安起碼留了後手,這讓她自顧安出發後日益累積的火氣消散了一些。
常大莊左手探進衣襟,摸出塊銅牌。正中“黑水營”三個凹字卻清晰可辨。“當年斷臂時,將軍給了這個。”他將銅牌遞給曹茵,“縣尉認得它。”
曹茵接過銅牌,手指清晰的感受到其金屬的冰涼感,腦中有一個念頭飛快閃過,“常大哥,謝謝你,但這事還沒到用這塊銅牌的時候。”她將銅牌還給常大莊。
她進這裡是得罪了人,這銅牌不見得有用,或許還會因此讓常大莊也得罪了人。
“娘子,菜都涼了,你邊吃邊說。”何四沒聽懂,只知道菜要冷了。
曹茵點頭,手在身上擦了擦接過何四遞來的筷子,大口吃起東西來,補充了體力才能抗更久,“常大哥,我沒回醫藥館前,你可以帶著舒娘姐住在醫藥館嗎?”後院要比醫藥館舒服,但前有蔡婆子藏的東西,後有蔡婆子失蹤,她不能害了常大莊夫婦,“崔娘子還住在醫藥館,你們過去,她那邊也能安心些。”
常大莊點頭應下,隨即想到崔元的提議,他便說了出來,不管事成不成得了,起碼崔家人有這份心。
世間人大多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雪中送炭不管多少,都可貴!
曹茵腦中快速將現有的情況過了一遍,“暫時先不用,何四、常大哥,你們代我謝過崔娘子和崔郎君,我覺得現如今動不如不動。”她想等著背後之人露出真實想法來,“還有就是不若簡單問題簡單處理,包老太為何要攀咬咱們?”齊老三夫婦去縣衙告包老太之事她也聽荀三娘和舒娘姐提過一嘴,“總不能是無故洩憤吧?”
常大莊點頭,下意識往側對面的牢房看了眼。
曹茵搖頭輕聲道:“我看牢頭把她關到更裡面的牢房裡去了。”
常大莊訝然,要知道牢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所犯罪行愈重,囚室愈深。包老太這是……
“我去打聽一下。”雖然齊老三一家住他家隔壁,但回來這段時間,他們夫婦白日裡都在外面,只有夜裡才回家住,對隔壁院子裡的事,關注的並不多,誰又能知道,包老太為何整了這麼一出,“實在不行,西域行商……”
曹茵打斷他的話語:“別往這塊想。”西域行商要拉進來這事就複雜了,按照上一世來說,或許會引起國際糾紛,“朝廷鼓勵邊城通商,咱得順勢不能逆行。”
常大莊摩挲了下手中的銅牌,還是曹娘子理智些,是他想岔了。
哪怕曹茵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等到何四收拾好食盒出去時,眼淚又湧了出來,曹茵拍拍他瘦削的肩膀,“別哭了,回去就把大門的鎖給換了,前後院的都要換。”蔡婆子來醫藥館這麼久,誰知道有沒有偷偷配鑰匙,不得不防,“對了,順道去衙門報奴僕失蹤,她的賣身契就在……”
顧安抬手打斷了曹茵的話語,“我去報失蹤,契書之類的,你出來後再給衙門。”
曹茵笑著點頭。
老王頭見他們出來,鎖好牢門後,笑眯眯地領著兩人出了牢獄。
他身影消失後,側對面的牢房裡有人道:“你倒是好命,還有人來送飯。”
曹茵沒理會她們的酸言酸語,又縮回了牆角。
走出牢獄,天邊的晚霞已從豔紅轉為暮色,晚風吹來,何四打了個噴嚏,之前縈繞在鼻間的黴味和騷味全部都打沒了,小工上前跟老王頭打了聲招呼,準備領著他們出去。
常大莊笑道:“勞煩帶我們去趟衙門。”
他這話讓還沒回牢獄的老王頭和小工一愣,小工問:“不知郎君去衙門有何事?”
常大莊揉了揉眉心:“曹娘子請我代向官衙報個逃奴,勞煩差爺查查。”
原來是這麼回事,小工和老王頭對視一眼,小工笑眯眯道:“兩位隨我過來。”
老王頭目送二人踏入暮色,牢門鐵鎖發出沉重聲響,他提著油燈開始例行巡查。
夜色漸濃,都尉府的簷角在晚風中微微晃動。都尉大人憤然甩袖才從周夫人居住的院落出來,路過蒼窘院時,他轉而進了院子,身後的貼身侍衛隨他一同進去。
院中燭火搖曳,投下斑駁樹影。肖志的笑聲混著夜風傳出,“呵呵,周夫人可真是客氣,在院子裡放了這麼幾個清秀佳人,崔公子你可真是好福氣啊!”